风停了，灰烬悬在半空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定住，既不飘散，也不落地。三人脚下的土地不再是坚硬的岩石，而是变成了流动的银色代沙。这些代码并非人工绘制，好似大地突然有了灵性，自己开始飞速书写，密密麻麻全是让人看不懂的符号。
他没有动。药无尘伸手按在他肩上，指尖凉飕飕的，轻声说道：“别碰地！这灵气在倒流。”声音虽不大，却比炸雷还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。叶尘马上绷紧肌肉，将脚掌抬起半寸，不再往前迈步。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大腿外侧，那节奏与小时候蹲在灶台边听柴火燃烧声时练出来的一模一样。
“有意思。”他说道，“不是敌人在追咱们，而是整个世界要把咱们困在这儿。”
苏璃站在他右侧两步远的地方，没有说话，只是抬手摸了摸胸口原来编号所在的位置。那儿现在光溜溜的，但她的指尖却发烫，就像刚摸过烧红的铜钱。
叶尘闭上眼睛，灵识缓缓散开。上古传承自动运转起来，敏锐地感知着每一寸空间节点的异常波动。这并非普通的陷阱，而是套了观察者算法的空间囚笼。你每跳跃一次，它就记录一次；你每折返一次，它就更改一次坐标。三次折叠空间的尝试，三次都回到了原地，就连鞋底沾的灰都一模一样。
“操！”药无尘小声骂了一句，“这玩意儿比我师父熬的毒汤还无赖。”
叶尘睁开眼，眼里闪过坚定的光芒。
“无赖？”他轻声说，“它忘了，我不是第一次跟规则对着干。”
他右手猛地拍向战甲残片。这战甲早该报废了，边缘卷着，灵气也已消散，可手掌贴上去的瞬间，一层暗金色纹路从裂缝里爬了出来，宛如活物一般在全身游走。
苏璃突然开口道：“这些纹路……跟我胸口编号消失前差不多。”
叶尘没有回头，只是点了点头。他明白她的意思。那种冰冷又熟悉的感觉，既不是敌意，也不是善意，而是一种更为古老的东西——原始维度的呼吸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他问道。
药无尘咬咬牙说：“你倒是说清楚，是要撕开空间，还是把自己弄成碎片？”
“都试试。”叶尘说完，战甲上的纹路突然变亮，不再是柔和的金色，而是刺眼的白色，好像要把整个断魂崖的数据流都吸进去。
空间开始震颤。不是普通的震动，而是那种像一张纸被两只手往不同方向拉扯，眼看就要裂开的震颤。
叶尘深吸一口气，把全部灵识灌进战甲核心。这次，他不折叠空间，不进行跳跃，不躲避也不闪开，直接硬撕！
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三道弧线，每一道都精准地碰到空间节点的薄弱处。那些节点本来被算法锁得死死的，这会儿像被针扎破的气球，噗地一声泄了气。
裂缝出现了。不是一道，而是三条并排的裂口，相互交错，形成一个不稳定的三角形。银色代码从裂缝边缘流了出来，像水银一样滑落，在地上聚成一小滩奇怪的光斑。
“走！”叶尘低吼一声。
药无尘第一个冲过去，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刚才还没力气的人。他腰间的药篓晃来晃去，里面一个玉瓶轻微地颤动着，好像感应到了什么。
苏璃紧跟在后，脚步轻得如同踩在云上。她经过叶尘身边时停了一下，小声说：“你左手还在抖。”
叶尘没有否认。他确实在抖。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兴奋。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——每次灵识使用过度、身体跟不上脑子的时候，手指就会这样。
他笑了，敲大腿的动作没有停止，用那只抖得厉害的手，轻轻推了她一把。
“快点，别等它变卦。”
苏璃点点头，跳进了裂缝。
轮到叶尘了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废墟。灰烬依旧悬着，风没有再来，时间仿佛也静止了。整个断魂崖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沙盘，而他们是唯一能走出棋局的棋子。
他抬脚，正要跨进去。
裂缝突然收缩。不是慢慢合上，而是猛地一缩，就像被人从另一头狠狠拽了一下。三角形一下子变成了一条细线，边缘泛起血红色的波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