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尘心里猛地一沉，掌心那道血痕骤然发烫，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针狠狠扎进皮肉。他还没回过神，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猛然拽动，像是从背后被人狠狠一推，直直跌入黑暗。
眼前并非纯粹的暗，而是空间在扭曲、撕裂。骨骼咔咔作响，耳中嗡鸣不止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。等他勉强稳住身形，已置身于一片灰白的空地。脚下无地，头顶无天，四周尽是裂开的缝隙，如同破碎的镜面，透出杂乱的光——红的、蓝的、金的，交错闪烁。
他刚想迈步，眼角余光一扫，顿时浑身寒毛倒竖。
三个“叶尘”从裂缝中走出。
一个胸口插着断剑，剑穗仍是那抹熟悉的青色；一个右臂齐肩而断，断口焦黑，似被雷霆劈过；第三个最为恐怖，整张脸冻结在寒冰之中，唯有一只眼珠还能转动，死死盯着他。
“你们……是谁？”叶尘紧握断愁剑，嗓音干涩。
三人不语，动作却出奇一致——唰地拔剑，剑尖齐齐指向他的咽喉。
“我靠，我自己还打自己？”叶尘往后退了半步，险些踏空，“能不能别玩这套？”
话音未落，三人已疾扑而来。
剑光交错，他本能格挡，可灵力刚聚即散，断愁剑挥出轻若竹竿。他左闪右避，全凭上古灵识提前预警才未被斩中。喘息片刻，手指习惯性敲了敲剑脊——一下，两下，三下。
震动传来，他忽然察觉一丝异样：空间在微微震颤。
他低头，目光落在那三人的伤口上。
胸前的剑伤透着阴寒，断臂处残留雷火之息，而那个被冰封的“他”……左肩那道霜痕的形状，他再熟悉不过——那是他在霜寒域龙族遗迹中，被老龙一爪拍出的伤。
可那场战斗，他尚未经历。
“未来的……我？死了的我？”叶尘瞳孔骤缩，“你们不是我，是‘我死后’留下的影子？”
话音刚落，三人动作同时一滞。
断臂的那个忽然开口，声音如破风箱般嘶哑：“别信……命运之瞳。”
说完，身影化作黑烟，钻入裂缝。
另两人也随之消散，只余地上几缕残光。
叶尘站在原地，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滑落。掌心血痕依旧滚烫，像烙铁贴在皮上。
“药无尘……你在吗？”他咬破指尖，在剑身划下一道血痕。
这是他们早年立下的“丹火契约”——以涅盘丹为引，血为媒，生死关头可强行连通灵识。
片刻后，断愁剑轻轻一震，剑面浮起点点火光，宛如远处燃起的一缕香火。
药无尘的声音断续传来，夹着咳嗽：“……听到了……你进乱流了？”
“不止，”叶尘语速飞快，“我见到了未来的自己，全都死了。伤不同，时间也不同，有人提前下手，一个个杀我。”
“杀你？”药无尘冷笑，“那叫‘预杀’。夜无殇在穿梭时间，从你未来的每一个节点切入，把你存在的根基一点点挖掉。”
叶尘心头一沉：“所以他不是要杀我，是想让我‘从未活过’？”
“聪明。”药无尘咳了两声，“我刚用溯痕丹回溯你伤口上的煞气，画面里……是他，手持双瞳之刃，刺穿你心。一次在雪原，一次在古塔，还有一次……在你拜入清霄剑派那天。”
叶尘呼吸一滞。
拜入清霄剑派？那是他重生的起点。
“他真敢动这个？”叶尘冷笑，“不怕改了自己？我们俩……不是命脉相连吗？”
“相连？”药无尘声音压低，“他改你，等于改自己。但他不怕，因为他疯了。他不是杀你，是在杀‘命’。”
话未说完，断愁剑上的火光猛然一晃，随即熄灭。
断了。
叶尘握着剑，掌心血痕仍在跳动，仿佛有东西在皮下蠕动。
他抬头，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迷宫。
不是石砌，也不是木构，而是由碎裂的时间线缠绕而成。墙是流动的光，脚下是凝固的记忆——幼时被族人推下山崖，第一次在清霄剑派练剑，还有他与苏璃在溪边放纸灯的那个夜晚。
迷宫入口，浮着一道身影。
玄色劲装，眉心一点血莲。
是她。
“苏璃？”叶尘下意识迈步向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