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洒在那块烫手的石头上，像霜刚要化，却被热气顶了回去。叶尘猛地抽手，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短痕。他没再看石缝一眼，转身就把药无尘扛上肩，动作利落，仿佛刚才脑子里炸开的那一声，不过是风掠过耳畔。
“走。”
他嗓音压得很低，没抖，尾音却有些发涩。
苏璃扶着岩壁站起来，指尖凝结的霜花在月光下一闪，碎了。她没问石头的事，只默默跟上。三人一前一后，往矿道深处挪去。药无尘伏在叶尘背上毫无动静，呼吸微弱，但还活着。
越往里，路越窄。头顶的石棱蹭着肩膀，叶尘侧身躲过，背上的药无尘却避不开。他咬牙挺直背脊，任那石头磨破肩头旧伤，血渗进布料，黏在皮上。走了多久记不清了，前方终于透出一点光——不是月光，是晨雾里的灰白。
出口到了。
外头风猛，吹得人一个激灵。叶尘把药无尘放下，靠墙坐着，自己拄着剑喘了两口。苏璃蹲下探他手腕，刚搭上，远处一声哨响。
“有人。”她低声说。
叶尘抬头，山脊上立着哨塔，旗帜在风里甩得啪啪响，上面绣着联盟的剑盾纹。他扯了下嘴角，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，边角磕出了豁，灵光却还亮着。指腹擦了擦，往地上一按。
玉牌亮了。
青光冲天，像地底划了根火柴。哨塔那边立刻传来脚步声，几道人影从高处跃下，落地便摆出阵型。
“谁？”
守卫举刀，声音绷得像根弦。
苏璃扶药无尘站直，从发间抽出一支白玉兰簪，轻轻一抖，簪子泛起微光。守卫一愣，单膝跪地：“苏家信物……是苏小姐！”
叶尘没动，等他们验明身份，才松开一直攥着剑柄的手。肩头一软，差点跪倒，靠剑撑住才没倒下。
“送我们去主殿。”他说，“药师兄要治，苏小姐也中了寒毒。”
守卫头领立刻调来飞舟。舟落稳，叶尘没急着上，回头看了眼矿道口。那石头还在，烫过的痕迹没了，表面冷得像死了一样。他没再靠近，只在心里记了一笔。
飞舟升空，药无尘咳了一声，一口黑血喷在甲板上。苏璃按住他胸口，掌心结出薄冰，压住经脉。叶尘坐在角落闭眼，灵识像被刀割过，刚探出一点就疼得发颤。他索性不动，靠着舱壁，听风声渐远。
主殿前的广场早已挤满人。
飞舟刚落，几位长老迎上来。陆明渊一眼看见叶尘肩上的血，眉头一皱，袖子一甩，灵力卷起三人，直接送进偏殿。
“先治人。”他只说了三个字。
药无尘被抬进丹房，七八个丹师围着他扎针用药。苏璃的寒毒封在肩井穴，暂时压住。叶尘坐在外间，手里捧着热茶，茶面晃了晃，映出他眼底的倦意。
陆明渊进来，站他面前，不说话，只把一块新玉牌放在桌上。
“联盟要办庆功宴。”他说，“你去吗？”
叶尘低头吹了口茶，热气糊了脸。“药师兄没醒，苏小姐也没好。”
“他们死不了。”陆明渊道，“但你得露脸。这一战，是你打的。”
叶尘没再推辞。
当晚，主殿亮如白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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