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苓告萧壁别回到翊坤宫，迎面就撞上了心急如焚的云霓。
“苓儿，你跑哪儿去了？可让姐姐好找！”
“随便走了走。”云苓含糊其辞。
云霓拉着她的手，仔细端详了半天，看她气色红润，不像有事的样子，才松了口气。
“没事就好。快，换身衣服，晚上要随我去参加皇后娘娘办的晚宴。”
“什么？”云苓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，“我不去！人多，头晕。”
开玩笑，宴会那种地方，规矩多，步骤烦，吃东西都不能尽兴，纯属浪费时间。
“不行，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为你办的洗尘宴，也是为了让你在宫里走动走动，散散心。所有人都知道你‘病’了，若是不去，岂不是坐实了你病得下不来床？”
云霓耐心地劝道。
云苓还想挣扎，云霓使出了杀手锏。
“我听御膳房的人说，今晚的主菜是‘佛跳墙’，用文火慢炖了十二个时辰。还有江南新进贡的八宝鸭，西域的烤全羊……”
云苓的耳朵动了动。
她可耻地，心动了。
“……好吧。”
为了美食，她可以暂时牺牲一下摆烂的原则。
云霓见她答应，喜上眉梢，立刻叫来宫女，捧出好几套华美的衣裙供她挑选。
“这件粉色的娇俏，衬你的肤色。这件鹅黄的明媚，显得有精神。”
云苓扫了一眼，全是些层层叠叠、穿上就喘不过气的玩意儿。
她从自己的小包袱里，翻出了一件自己带来的，最舒服的月白色常服。
“就这个。”
“这……太素净了些。”云霓有些为难。
“养病之人，不宜穿得太花哨。”云苓一脸“我都是为了病情着想”的表情。
云霓拿她没办法，只好由着她了。
夜幕降临，华灯初上。
宴会设在金碧辉煌的交泰殿。
云苓跟在云霓身后，一踏进大殿，就被这满屋子的珠光宝气和香风熏得有点晕。
好多人。
她只想找个角落，安安静静地等待开席。
“云大小姐，云五小姐，这边请。”一个太监将她们引到一处靠前的席位。
刚一坐下，云苓就感受到了好几道不善的目光。
其中一道，最是灼热。
她抬眼望去，果不其然，昭阳公主正坐在不远处的首席，狠狠地瞪着她。
昭阳公主旁边，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，想必就是皇后娘娘了。
皇后看起来很温和，正含笑与身边的妃嫔说着话。
云苓收回视线，开始研究桌上的餐前点心和瓜果。
“苓儿，别失了礼数。”云霓小声提醒她。
云苓只好端正坐好，眼观鼻，鼻观心，心里默默背诵着菜名。
“七殿下到——”
随着太监一声长长的唱喏，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。
云苓也好奇地望了过去。
只见萧壁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，缓缓走了进来。
他换上了一身玄色的亲王规制礼服，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，衬得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，更多了几分病态的羸弱。
他似乎很不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，眉头微蹙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。
大殿里响起了窃窃私语。
“七殿下怎么也来了？他不是从不参加宴饮的吗？”
“听说是皇后娘娘特意下的旨，想让他也出来走动走动。”
“唉，真是可惜了，长得这般俊俏，却是个药罐子……”
云苓看着他，看着他独自一人穿过人群，走向那个离皇座最近，却也最孤单的席位。
那一刻，她忽然觉得，这个病秧子，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。
在这热闹喧嚣的大殿里，只有他们两个人，是格格不入的。
萧壁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，抬眼朝她这边看了一眼。
四目相对。
他微微颔首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云苓愣了一下，也学着他的样子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