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墨沉默了。
他看着这个在绝境中，依旧想为父亲保留最后体面的女孩，眼神里有什么东西，似乎被触动了一下。
马车里，云苓托着下巴，看得津津有味。
她捅了捅旁边的小翠，压低了声音，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兴奋。
“小翠，你快看。”
“看什么呀小姐？”
“看我大哥啊。”云苓努了努嘴，“你瞧他那眼神，不对劲，很不对劲。”
她摸着下巴，煞有其事地分析道：“我大哥这棵铁树，怕不是要开花了？”
小翠闹了个大红脸，嗔道：“小姐，您胡说什么呢！大少爷只是看她可怜罢了！”
“可怜的人多了去了，你见他管过谁？”云苓撇撇嘴，“等着瞧吧。”
果然，下一刻。
云墨转头，对张风道：“给她一百两。”
张风一愣，下意识地问道：“元帅，是……买下她？”
云墨眉头一皱：“不是买。”
他转回头，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苏晚儿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。
“这一百两，是给你的。”
“拿着钱，去给你爹办后事。”
“你，不用卖了。”
苏晚儿彻底呆住了，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云墨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，滚滚而下。
周围的百姓，也全都炸开了锅！
一百两！就这么给了？连人都不带走？
这是哪家的将军？出手也太大方了！
张风不敢迟疑，立刻从随身的钱袋里，取出一锭足有十两的大银锭，又数了九个小银元宝，用一块布包好递了过去。
“姑娘，拿着吧，这是我们元帅的一片心意。”
苏晚儿颤抖着手，却没有去接。
她忽然对着云墨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。
“多谢将军大恩！民女……民女无以为报！”
她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看着云墨，似乎想将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。
“还请将军留下名讳，来生……来生做牛做马，定当报答！”
云墨却已经转过身，大步走回了自己的战马旁。
他没有回头，只是留下一句冷硬的话。
“我云墨做事，不求回报。”
说完，他翻身上马，对着身后的队伍一挥手。
“继续前进！”
队伍重新启动，缓缓地从苏晚儿身边驶过。
苏晚儿跪在地上，怀里抱着那包沉甸甸的银子，看着那支钢铁洪流，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，直至消失在官道的尽头。
良久她才低下头，用袖子擦干了眼泪。
马车里，小翠还在一个劲儿地感叹。
“大少爷真是个好人！太善良了！”
云苓却慢悠悠地拿起一块蜜瓜，咬了一口，含糊不清地评价道。
“善良？我看是见色起意。”
她眼珠子转了转，忽然笑了起来，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。
“小翠，你记下那个地名了吗？还有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？”
小翠一愣：“小姐，您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云苓又咬了一口瓜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。
只觉得自家大哥这棵万年不开花的铁树，难得动了凡心。
这么好玩的事，她可得好好记下来。
说不定哪天，就能派上大用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