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意念如同鬼魅，来得突兀，去得无痕。但林风浑身的肌肉已然绷紧，混沌雷狱的力场虽未完全展开，却已如蓄势待发的弓弦，暗金色的雷弧在他体表无声游走，将周遭翻滚的雷海都排斥开寸许空间。
他灵魂之力如同最精细的雷达，一遍遍扫描着这片雷海核心的每一寸角落，甚至连那具庞大的雷龙主骸和那截灰暗断剑都未放过。
寂静。只有雷霆固有的轰鸣。
仿佛刚才那一瞬的窥探，真的只是错觉。
但林风不信。他的道种在微微震颤，不是之前的渴望，也不是警告，而是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共鸣与排斥交织的复杂波动。这感觉，与那道意念扫过时如出一辙。
“藏头露尾！”林风声音冰冷，如同万载寒冰碰撞，在这雷声轰鸣的世界里清晰地传开，“既然来了，何不现身一见？”
没有回应。
林风眼神一厉，不再被动等待。他心念一动，刚刚炼化第一颗寂灭雷晶后暴涨的精神力，配合着进阶的混沌龙雷意志，化作一股无形无质、却蕴含破灭真意的精神冲击，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，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！
这不是物理攻击，而是直接针对灵魂、意念的扫荡！
“嗡——！”
精神波纹过处，雷海翻腾的景象都出现了瞬间的扭曲。当这股蕴含破灭雷意的精神波纹扫过雷龙主骸下方那片深邃阴影时——
异变陡生！
那片阴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，剧烈荡漾起来！一道模糊的、由无数细密苍白电丝构成的虚影，被硬生生从阴影中“逼”了出来！
它没有固定形态，时而如人，时而如兽，核心处是一点极度凝聚、不断生灭的苍白雷光，散发着与之前那雷龙残魂同源，却更加精纯、更加灵动，甚至带着一丝……狡黠与好奇的意念波动。
“咦？竟然能发现我？”那虚影传递出清晰的意念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，“你的‘根源’……很有趣。不是这条死龙的路子，也不是那截破剑的路子……是新的‘种子’？”
它的意念扫过林风，重点在他丹田位置的混沌龙雷种以及灵魂深处的道种上停留了一瞬。
林风心中巨震！对方竟然能隐约感知到他的道种存在？！这究竟是什么东西？难道就是道种感应的“同类”？可这气息，分明是此地毁灭神雷的聚合体！
“你是什么东西？”林风沉声问道，混沌雷狱的力场开始缓缓扩张，锁定那道苍白虚影。对方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，虽然能量强度似乎不如之前的龙魂，但灵智更高，手段恐怕也更诡异。
“东西？”那苍白虚影似乎有些不悦，形体扭动了一下，“吾乃此地万雷意志的显化，你可以称吾为……‘雷灵’。你这外来者，炼化寂灭雷晶，惊扰此地沉眠，还驱散了那条老龙的最后执念，胆子不小。”
它话虽如此，但意念中并无多少敌意，反而好奇的成分更多。
“机缘在前，自然要争。”林风语气不变，暗中却在不断分析这“雷灵”的构成。它似乎并非实体，也非残魂，更像是一种……诞生于此地特殊环境下的法则精灵？
“争？说得轻巧。”雷灵的意念带着一丝嘲弄，“那三颗雷晶，是这条老龙一身法则本源所聚，更是维持这片遗冢空间不坠的基石。你已取其一，若再取第二颗，此地平衡必破，空间崩塌，你也将永远埋葬于此，与这老龙作伴。”
林风目光微凝，看向那剩下的两颗寂灭雷晶以及下方那潭紫金色神液。经这雷灵一提，他确实感觉到，在炼化第一颗雷晶后，这片雷海核心的空间稳固性，似乎隐隐下降了一丝。若非他灵魂感知敏锐，几乎无法察觉。
“你在威胁我？”林风眼神渐冷。
“非是威胁，乃是陈述事实。”雷灵悠然道，“不过……你若答应帮吾做一件事，吾或许可以告诉你，如何在不破坏此地平衡的前提下，取走第二颗雷晶的方法。”
“何事？”
“帮吾……取下那截断剑。”雷灵的意念，瞬间指向深深嵌入雷龙头骨的那截灰暗断剑，意念中蕴含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与……仇恨？
林风心中一动。这雷灵由此地雷霆意志显化，与雷龙同源，对这截斩杀雷龙的断剑抱有敌意实属正常。但它自己为何不取？
“此剑斩灭神龙，其意万古不消，专克一切雷霆灵性。吾若靠近，必被其剑意磨灭。”雷灵似乎知道林风所想，主动解释道，“而你不同。你的‘根源’之力，层次极高，似乎……不惧此等斩灭之意？甚至，吾感觉它对你而言，或许还是补品？”
它的话语带着试探。显然，它也察觉到了林风道种的一些特异之处。
林风看向那截断剑。的确，从进入此地开始，他并未对这截断剑产生多少畏惧，怀中龙鳞上的剑痕与之共鸣，灵魂深处的道种对其也并无排斥，反而隐隐有种……想要解析、吞噬其剑意的冲动。
这截断剑，对他而言，或许真是机缘大于危险。
“我如何信你？”林风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刚见面的神秘灵体。
“吾可立下雷劫之誓。”雷灵毫不犹豫，“若所言有虚，意图加害于你，便受万雷反噬，灵识永堕寂灭！”
一道由最本源的苍白毁灭神雷构成的奇异符文，从它核心处飞出，悬浮在半空，散发出庄严的法则波动。这是天地法则见证下的誓言，一旦违背，誓言即刻应验。
见对方立下如此重誓，林风心中的疑虑稍减。他沉吟片刻，目光在第二颗寂灭雷晶和那截断剑之间扫过。
“可以。但我需先恢复状态。”
“自无不可。”雷灵显得很有耐心，虚影缓缓沉入下方的阴影中，只留下那道雷劫誓言符文悬浮在半空，作为凭证。
林风深深看了一眼那截灰暗断剑，不再犹豫，盘膝坐下，全力运转功法，吸收周围雷海能量，稳固刚刚突破的君王中期境界，并恢复消耗的力量。
时间缓缓流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