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斯疾步上前。
嬴政转身,眼中闪着期待:先生还是不肯来么?
李斯低声道:先生只留下一句话。
他深吸一口气:他说,今夜咸阳属于百姓......
嬴政蓦然回首望向国师府方向,轻声道:先生之恩,嬴政铭记。
随即高声喝道:取酒来!
国师府的后院里,韩辰与楚南公对坐石桌两侧,黑白云子正在棋盘上展开无声厮杀。
甘罗垂手立在一旁,目光不时掠过纵横交错的纹枰。
白棋的处境渐渐显得吃力,黑子优势逐渐显现。
好一招攻心为上的棋路。
执黑的韩辰轻笑望向对面,南公果然老谋深算。
楚南公摇摇头,将一枚白玉棋子轻叩在星位上:若 ** 心之术,此刻就该是老夫取胜了。
看来先生的心志,远非常人可及。
说着朝旁边的少年招手,小家伙,你来接替老夫走下一步。
甘罗迟疑地望向自家先生。
他不过是侍从身份,哪有资格执南公的棋子与师长对弈?
既是南公相邀,你便替他续完这局。
韩辰落下一枚黑子,语气平淡。
少年闻言快步上前,不假思索地在天元位置拍下一枚白子。
这一手如惊雷乍现,原本困顿的白棋顿时龙脉贯通,随时可对黑棋形成合围之势。
哈哈哈!楚南公抚掌大笑,老夫这点心计也就糊弄下先生门下的小辈。
不过这小子虽被蒙在鼓里,倒也有自己的算计,假以时日必是又一个韩非子般的人物。
韩辰看着满脸兴奋的少年莞尔道:年少正该锋芒毕露。
南公这是在点醒你,少年人做事不必瞻前顾后,大开大合方能养出强者气度。
甘罗连忙向南公深深一揖:谢前辈教诲!
现在你还领会不了。
楚南公拍拍少年肩膀,待你能独当一面时,自然明白这些话语里藏着的人间至理。
少年再度恭敬行礼。
残局已终,二人信步来到满园芳菲的国师府花园。
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树前,淡黄 ** 正散发着沁人芬芳,只待春雨润泽便会绚烂绽放。
此战农墨两家元气大伤,赵高也已伏诛。
大秦一统之势再难阻挡,只是咸阳百官多遭罗网毒手,若处置不当恐生祸乱......
韩辰随手折下一段枝条:草木荣枯皆有定数。
就像这玉兰,若不修剪杂枝,任其疯长反倒会耗尽养分,花开得再盛也难持久。
楚南公凝视那截断枝沉吟道:先生所言极是。
大国如同古木,冗枝杂叶迟早酿祸。
只是修剪过甚,就不怕动摇根本?
百年古树根脉之深远超所见。
韩辰轻抚皴裂的树干,况且新雨不断,何来倾倒之虞?
楚南公一愣,随即展颜一笑,从韩辰手中接过那截枝条,小心翼翼地收入衣襟:是老朽多虑了,先生的谋略当真天下无双。
既然如此,老夫便依先生安排,入秦为官!
韩辰轻轻点头:我已修书请荀况入秦。
届时南公与鬼谷先生,三位并列为大秦三公,共掌朝纲,保我大秦万世基业。
楚南公整肃衣冠,郑重下拜:谨遵国师钧命!
狂欢过后,咸阳城重归宁静。
秦国国力臻至空前鼎盛。
不仅尽收韩、赵、燕千里疆土,更招揽无数奇才异士。
鬼谷子出山入秦,位列三公,象征着纵横家正式归附大秦。
虽经赵高之乱致使朝堂空虚,但随着韩辰书信抵达桑海,荀况携伏念、颜路率数百儒生奔赴咸阳,补缺朝廷要职。
儒家气象,一时冠绝朝野。
翌日黎明,更惊人的消息震撼天下:依国师韩辰上奏,秦王政决意改制称帝。
红翎急使携六道诏书驰骋列国,宣告尊号确立。
除已归降的三国外,诸国震动。
尤以魏王为甚——当那卷诏书在他手中颤抖时,汗水已浸透锦袍。
速宣信陵君!他嘶声喊道。
信陵君踏入宫门时神色复杂。
自咸阳之战暴露身份后,魏王迟迟未动他,无非忌惮那位深不可测的先生。
君上当心。
典庆低语。
信陵君凝视这位忠仆:布置可妥?
请君上安心入殿。
典庆抱拳,甲胄铿然,末将誓死护卫。
信陵君轻拍其肩,转身迈入深宫。
青铜门轴转动声里,夕阳将两道身影拉得悠长。
宫墙幽深,阴云笼罩的午后更添几分肃杀。
几个内侍匆忙点亮宫灯,伏地查验着信陵君周身可藏利刃。
信陵君舒展双臂,任凭那些颤抖的手指在锦袍间摸索。
退下。
龙案后的魏王拧眉挥手,寡人的王弟怎会暗藏祸心?
太监们慌忙叩首退散,鎏金殿门缓缓合拢,只剩兄弟二人隔空对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