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百世恶人如何洗刷百世恶业

第59章 蓝眸谜影,新邻惊心

去年骑士团下去三拨,回来的人都说湖底有会吃人的水草,能把铠甲绞成碎铁片!“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,手指无意识抠着雕花椅背,”我父亲说那是上古邪神的坟场......“

“贾森少爷。”杰米斯晃了晃空了一半的水晶瓶,酒液折射的光斑落在贾森煞白的脸上,“兰宁皇家学院的徽章不是绣在领口当装饰的。”他语调轻得像在哄孩子,指尖却重重叩了叩贾森腰间的佩剑,“你的家徽是火狮,不是缩在洞穴里的雪兔。”

贾森的喉结滚了滚,猛地灌下一大口酒,酒液顺着嘴角淌进领子里:“那...那三少爷呢?

圣凯因家的小狼崽总该知道点内幕吧?“他突然转头看向江镇,眼底的慌乱里掺着几分打探,”我听管家说,你们家族的老书房里有本《镜湖异志》......“

江镇垂眸盯着自己的靴尖。

莲花纹在臀下规律跳动,像有人用指节敲着木鱼——这是他运转《莲花宝鉴》时才会有的征兆。
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一下下撞着肋骨:“贾森,你该问教授。”他抬眼时目光平静,仿佛方才在画里看见的莲花只是错觉,“毕竟是学院安排的训练。”

杰米斯的眉毛挑了挑,水晶瓶在掌心转了个圈:“三少爷倒是沉得住气。”他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羊皮纸,展开时能看见边缘焦黑的痕迹,“镜湖底的遗迹是前朝星象师的观测台,台基下埋着块‘定运玉’。”他的指甲划过地图上标红的位置,“传说这玉能镇住乱世里翻涌的气运——对某些总被厄运缠身的家族来说,是再好不过的护身符。”

江镇的呼吸顿了顿。

圣凯因家族这两年确实不顺:大哥史蒂夫在边境受了箭伤,二哥查理的商船被海盗洗劫,连家主安杰斯的战马都在赛马会上摔断了腿。

老福耶抄经时总念叨“气运走薄”,难道......

“教授!”

走廊尽头传来舍监的呼唤。

穿墨绿制服的老妇人举着煤油灯,光晕里能看见她发间的银簪:“新生宿舍安排好了,您来确认下?”

杰米斯应了声,把羊皮纸收进内袋时冲江镇挤眼:“三少爷要是想知道更多,明早来画室找我——记得带点你家的雪顶茶,我那罐快喝光了。”他拎着画箱往走廊走,靴跟敲出的节奏比来时快了些。

安妮站在原地没动。

她望着杰米斯的背影,手指轻轻绞着裙边的铃兰刺绣,腕间银铃发出极轻的碎响。

江镇正要告辞,却见舍监举着灯走过来,灯芯在风里晃出昏黄的影子:“安妮小姐,您的宿舍选好了吗?

上水河边有三间空房,15号朝阳,16号靠暖炉,17号......“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低,”17号正对18号,是圣凯因家三少爷的宿舍。“

江镇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。

他想起三天前在食堂,贾森举着宿舍分配表嚷嚷“18号是风水位”时,自己顺口接了句“那我就住18号”——当时安妮正端着餐盘经过,金发在玻璃窗投下的光斑里闪了闪。

“17号吧。”安妮的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花瓣,“我喜欢听水声。”她抬头时,蓝眼睛里浮起抹极淡的笑,像春雪初融时山涧的波纹,“三少爷不介意吧?”

江镇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
莲花纹突然灼痛起来,这次不是温吞的跳动,是滚烫的针刺——老道葡萄说过,这是“因果相缠”的征兆。

他望着安妮颈间晃动的莲纹胸针,突然想起画里窗棂间那半朵莲花,和她胸针上的纹路竟有七分相似。

“怎么会。”他扯出个礼貌的笑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“邻居而已。”

舍监低头在登记册上划了笔,煤油灯的光映得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:“那便这么定了。

两位少爷小姐,时辰不早,该回宿舍了。“

贾森早溜得没影了。

江镇望着安妮提起裙角往走廊走的背影,月白纱裙在风里荡出温柔的弧度,像极了记忆里那把油纸伞下的裙角。

他摸了摸袖中还带着体温的画纸,画里安妮眼瞳的蓝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——不是帝国贵族的冷蓝,不是北境雪民的灰蓝,是浸过千年古潭的玉,是被晨雨洗过的琉璃。

“三少爷?”

舍监的声音惊散了他的思绪。

他道了声晚安,转身往宿舍走。

上水河的水声从院墙外传来,哗啦啦漫过青石板路。

经过17号宿舍时,他瞥见窗纸后晃动的人影——安妮正踮脚挂窗帘,发间的珍珠发簪闪了闪,像落在莲瓣上的星子。

回到18号,江镇点燃烛台。

烛火映着铜镜里的面容,他看见自己额角还凝着细汗。

莲花纹的灼痛不知何时消了,只余一片温温的痒,像有颗种子在皮下拱动。

他摸出杰米斯给的画,月光从窗户漏进来,正好照亮画中窗棂间的莲花——那花瓣的弧度,竟和他臀上的纹身严丝合缝。

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。

江镇吹灭烛火,透过窗缝望去——17号的窗纸上映出安妮的影子,她正低头整理木箱,取出的物件里有个圆滚滚的陶瓶,在月光下泛着青釉的光。

他闻见一缕极淡的沉水香,和老福耶抄经时的香灰味重叠在一起。

水声突然大了些。

江镇望着对窗亮起的灯火,喉间泛起铁锈味——那是他撒谎时特有的味道。

安妮的蓝眼睛,莲纹胸针,镜湖的定运玉,还有那幅画里的莲花......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旋转,最终拼成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猜想:老道说的“该见的人”,难道就是这个突然搬来的邻居?

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,咚——咚——。

江镇脱靴上床时,听见隔壁传来木箱盖合上的轻响。

他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,莲花纹又开始跳动,这次他听清了,那是嫩芽破壳的声音,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锐响。

夜风掀起窗帘,吹得烛台里的余烬噼啪作响。

江镇望着对门透来的微光,突然想起杰米斯说的“该见光的东西”。

他摸出战锤,用软布仔细擦着锤头的纹路——镜湖底的遗迹,隔壁的新邻居,还有那朵在画里、在纹身里、在记忆里反复出现的莲花......

这一夜,圣凯因家的三少爷在床上翻了个身,望着窗外的月亮,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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