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百世恶人如何洗刷百世恶业

第23章 金币变产业,小人物撬动大棋局

雨丝顺着殿檐垂成帘幕,将金漆殿门与外间的喧嚣隔成两个世界。

江镇站在青石板上,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——方才在满朝文武面前说的那番话,此刻正像团火在喉间烧着,连呼吸都带着灼热。

巴尔格纳陛下扶着龙纹拐杖走到案前,龙袍下摆沾的草屑随着动作簌簌落在地。

老人伸手按住檀木匣,指节上的红宝石戒面映着烛火,将遗嘱背面的血印照得愈发清晰:“西格鲁那老家伙,当年跪在这殿里求我派兵镇压黑死病时,也是这么说的。”他突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像老树根盘结,“他说‘陛下,您需要的不是我的钱,是能让钱活过来的人’。”

江镇喉结动了动。

今早他在南城巷口遇见的小乞儿突然浮现在眼前——那孩子缩在墙根啃冷馒头,见他递烤红薯时,冻得发紫的手指抖得连皮都剥不利索。

他摸了摸怀里的烤红薯皮,余温早散了,只余下些粗粝的触感:“臣在南城转了七日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比在朝上时更轻,却更沉,“粮行囤米等灾年,工坊嫌穷汉手慢不肯雇人,教堂的施粥棚......”他顿了顿,想起今早看见的场景:穿黑袍的神父把半锅稀粥泼在泥里,“......粥里能数出二十粒米。”

巴尔格纳的手指在龙纹拐杖上敲了敲,声音像敲在青铜上:“你打算怎么让钱‘活’?”

“用三千金币在南城买三亩地。”江镇从袖中摸出卷羊皮纸,展开时带起一阵风,将烛火吹得摇晃,“东边建粮仓,收新粮存旧粮,灾年按市价七成出粜;西边盖织坊,雇无地贫民纺线织布,每月先发半饷,年底看收成补红利;中间起间学堂,让乞儿学识字算筹——”他指腹蹭过羊皮纸上的红圈,那是他蹲在泥地里画了三夜的草图,“教堂管粮账,行会管工账,每月十五开仓,让百姓自己派代表查数。”

殿外的雨突然大了,砸在汉白玉阶上噼啪作响。

巴尔格纳弯腰凑近看草图,金丝冠上的东珠垂落,几乎要碰到纸边:“你倒会算。

粮仓平抑粮价,陛下得民心;织坊有了税,户部得银钱;学堂出识字的,官府得人手。“他直起身子时,龙纹拐杖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,”可你呢?

圣凯因家三少爷,图什么?“

江镇望着老人眼底跳动的光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——这是他在朝上没想透的问题,却在方才蹲在巷口看小乞儿啃红薯时,突然有了答案:“臣前世造过太多孽。”他摸了摸后颈那道淡红胎记,那是《莲花宝鉴》刻进骨血的印记,“这世......”他抬头看向殿顶的九龙藻井,雨水顺着龙嘴的琉璃珠串成线,“想活个人样。”

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条缝,冷风裹着湿润的青草味灌进来。

史蒂夫探进半张脸,见江镇望过来,冲他比了个“放心”的手势,又轻轻掩上门。

江镇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前,大哥塞给他的烤红薯——当时史蒂夫拍着他的肩说“三弟,你眼里有光了”,此刻那温度仿佛还焐着心口。

“好个‘活个人样’。”巴尔格纳突然大笑,震得龙袍上的金线都在颤,“西格鲁要是听见,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你斟酒。”他转身从案头取过个雕着莲花的木盒,掀开时,盒底躺着枚拇指大的青铜印,“这是当年西格鲁捐军粮时,我赏他的‘善缘’印。”他将印推过江镇,“明日早朝,你带着它去见安托万。”

江镇正要伸手接,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尤娜公主的金红卷发先撞进视线,她裙角沾着泥点,显然是冒雨折返的:“父皇!”她喘着气,目光扫过江镇手中的草图,“南城织坊的地契,上周被铁卫营标给了商会。”她指尖掐进掌心,“您忘了?

那是......“

“是给二皇子的封地。”巴尔格纳替她说完,目光却始终落在江镇脸上,“所以三少爷的善缘仓,得从别人碗里抢饭吃。”

江镇握紧了手中的草图,指节发白。

他想起今早路过铁卫营时,看见查理二哥正和商会的人喝酒,桌上堆着亮闪闪的金叶子——原来如此,怪不得南城的粮行敢囤米,原来背后早有人划好了蛋糕。

“臣愿意拿三千金币补上封地的差价。”他听见自己说,声音里带着连他都惊讶的狠劲,“再加五百金币修铁卫营的马厩——就当给二皇子的贺礼。”

尤娜的瞳孔猛地收缩,金红卷发下的耳尖泛起薄红。

她突然别过脸去,望着窗外的雨幕:“倒真像西格鲁的做派。”这次的语气轻了许多,像片被雨打湿的羽毛。

巴尔格纳的龙纹戒指在案上敲出三声,殿外立刻传来宦官尖细的唱喏:“安托万首相到——”

江镇转头时,正看见安托万掀帘而入。

这位帝国首相素日总穿着墨绿绣金的官服,此刻肩头却沾着雨珠,连束发的玉簪都歪了半寸。

他的目光先扫过江镇手中的草图,又落在那枚“善缘”印上,忽然笑了:“老臣在偏殿听了半日,倒想起件事。”他从袖中取出卷明黄诏书,“前日陛下说要赏新晋勋爵,老臣突然觉得......”

殿外的雷声响得震耳,江镇没听清后面的话。

他望着安托万眼底的笑意,突然想起今早小乞儿剥红薯时,指甲缝里的泥——那孩子抬头时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
他摸了摸怀里的红薯皮,这次,那粗粝的触感让他想起更久远的事:前世他杀人放火时,怀里也揣过这样的红薯皮,只不过那时,里面裹的是带血的刀。

“三少爷?”安托万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
首相的目光温和得像春夜的风,“老臣是说,陛下的善缘仓,该有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主理人。”

江镇望着巴尔格纳陛下点头的模样,又看了眼尤娜公主攥紧的裙角,突然明白过来——这局棋,从他在朝上说出“善缘仓”三个字时,就已经开始了。

而他手中的烤红薯皮,此刻正随着心跳,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胸口,像在敲一面战鼓。

雨还在下,但江镇知道,等雨停了,南城的泥地里,该有种子要发芽了。

安托万展开明黄诏书的手在烛火下投出晃动的影,殿内本就因雨声压低的呼吸声,此刻突然碎成一片抽气。

“新晋勋爵江镇,掌南城善缘仓,赐爵从五品‘乐善伯’。”首相的声音裹着雨丝穿透殿梁,底下原本垂首的朝臣们像被捅了窝的蜂,交头接耳声瞬间涨成潮水——三日前还因“圣凯因家最没出息的三少爷”被茶肆说书人编排的少年,如今竟踩着泥水踏进勋爵行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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