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偏西,影子拖得老长,他望着街角闪过的灰袍身影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——跟踪的人,比他想象的还急。
回到宿舍时,哈里正蹲在门口逗贝尔玩。
孩子手里攥着根狗尾巴草,见他回来便扑过来:“阿辰哥哥,有叔叔问贝贝从哪来的!”
江镇抱起贝尔,余光瞥见门廊下的脚印——四十四码的皮靴,鞋跟有磨损,是贵族常穿的款式。“谁?”
“穿黑披风的叔叔。”哈里压低声音,“说是找弗朗西斯先生,可咱们宿舍哪有姓弗朗西斯的?”
话音未落,走廊尽头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。
江镇转身时,看见个穿墨色锦袍的中年人站在楼梯口,眉目间带着股凌厉的狠劲,像把淬了毒的刀。
他的目光扫过江镇怀里的贝尔,停在他颈间的银玫瑰上,嘴角扯出一丝冷笑:“你就是江镇?”
空气里突然泛起铁锈味,是血的气息。
江镇抱着贝尔后退半步,后背贴上冰冷的砖墙。
他能感觉到贝尔在发抖,小拳头攥着他的衣襟,像只受了惊的小兽。“在下江镇,不知阁下找的是?”
“弗朗西斯。”中年人往前走了两步,每一步都像踩在江镇的神经上,“三十年前,菲利普的大副。”
江镇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想起昨夜翻到的《航海手札》最后一页,菲利普用隐墨写着:“弗朗西斯知道玫瑰号的秘密。”银玫瑰在他颈间烫得厉害,像是在提醒什么。
“阁下怕是找错人了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怀里的贝尔突然打了个喷嚏,喷在他颈侧的热气让他回了神,“哈里,带贝尔去厨房拿糖。”
哈里领命要走,中年人却抬手拦住:“不急。”他的指尖泛着青灰色,像是长期浸过毒药,“我听说,江三少爷最近在查菲利普的遗产?”
江镇望着他眼底跳动的贪婪,突然笑了。“阁下既然知道,该明白菲利普的东西,不是谁都能碰的。”他摸了摸贝尔的头,孩子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,让他的声音稳了些,“不如坐下喝杯茶?
我让人备了蟹粉狮子头,阁下若不嫌弃...“
“不必了。”中年人后退两步,转身时披风扬起,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罗盘——罗盘中心刻着朵莲花,和葡萄老道的《莲花宝鉴》封纹一模一样。“三少爷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
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后,江镇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。
哈里抱着贝尔从厨房回来,孩子手里举着块桂花糖,糖纸在风里簌簌响。“三少爷,李管家刚派人来说...”哈里犹豫了下,“亚瑟少爷在别墅里不肯见人,李拿度老爷想请您去开导开导。”
江镇接过贝尔手里的糖,糖块在指腹上压出个浅印。
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,银玫瑰在颈间凉了下来,像块冰。“告诉李管家,明早辰时,我去。”
贝尔把糖塞进他嘴里,甜腻的桂花香漫开。
江镇望着走廊尽头的阴影,突然想起剔骨说的“坎儿”——这坎儿,怕是要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