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那些本该在对抗兽人的武器,正染着道贝特村民的血。
“他们见人就杀。”老人掀起裤管,露出小腿上深可见骨的刀伤,“我躲在谷仓草堆里,听见小孙女喊’爷爷救我‘,可我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...”他突然抓住江镇的手腕,指甲几乎要刺进皮肉,“求您救救那些被掳走的青壮!
他们肯定还活着,那些黑甲军把他们往南边押了,我看见领头的脖子上挂着...“
“老人家!”露西突然按住他的肩膀。
学者的指尖在发抖,“您说‘绝不能报官’,为什么?”
老人的嘴猛地闭上了。
他警惕地环顾四周,连医官帐篷里传来的药罐沸腾声都让他缩了缩脖子。
最后他凑近江镇,浑浊的眼睛里爬满血丝:“我看见...看见那领头的黑甲军,把圣凯因家的金叶子,塞进了村长老三的嘴里。”
帐篷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。
莉莉的剑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惊飞了几只在尸堆上盘旋的乌鸦。
江镇望着远处还在打捞尸体的士兵,他们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和老人描述的“黑甲”重叠在一起,刺得他眼眶发疼。
“总参谋长!”
医官掀开帐篷帘子,怀里抱着个裹着蓝布的小包裹。
他的白大褂前襟全是血,声音却轻得像怕惊醒谁:“这是从婴孩襁褓里找到的。”
蓝布展开的瞬间,江镇听见自己心跳如雷。
那是枚半融的金币,背面刻着圣凯因家的鹰徽——和老人说的“帝国军需处铁牌”,和河面上头颅嘴角的金叶子,一模一样。
“老...老毕比...”老人突然抓住医官的衣角,“他...他腿伤发作,走不动...在村西头土地庙...求您...”
江镇站起身。
他能感觉到《莲花宝鉴》在怀里发烫,第二片金瓣完全绽开时,有细细的金光顺着袖口爬出来,缠上了那枚染血的金币。
“史蒂夫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块砸进冰湖的石头,“带二十个骑兵,跟我去村西头土地庙。”
露西的羊皮纸卷“啪”地合上。
她望着江镇腰间翻涌的金光,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胳膊:“需要我带文书队吗?
记录证词...“
“不用。”江镇翻身上马,青骓马长嘶一声,前蹄扬起的泥点溅在金币上,“我要亲自听。”
老人跪在地上,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蹄印。
风掀起他的衣角,露出里面缝着的小布包——那是他偷偷从尸体上捡的,二十枚带血的金币。
此刻那些金币烫得他心口发疼,像二十把小刀子,一下下剜着他的良心。
“斗神大人...”他对着远处的尘土轻声说,“要是您真的存在...求您让那孩子,别像我们这么傻。”
医官帐篷里传来药罐倾倒的脆响。
莉莉弯腰捡剑时,瞥见江镇方才站过的地方,泥地上有个浅浅的掌印——里面全是被指甲掐出的血痕,像朵开败的莲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