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少年的脚步突然踉跄。
他的眼睛瞬间失去焦距,身体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往下坠。
江镇扑过去时,只来得及托住他的后颈,安迪的额头重重撞在他锁骨上,疼得他倒抽冷气,却不敢松手。
“安迪?
安迪!“江镇指尖按在少年颈侧,脉搏跳得又快又弱,像受了惊的蜂鸟。
他抬头想喊阿里扎拿水,可刚张开嘴,一阵嗡鸣突然从头顶炸开。
那是佛音。
不是宝鉴平时那种温和的吟唱,是成百上千个声音叠在一起的诵念,带着某种他从未听过的韵律,像浪潮般往他脑子里灌。
江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眼前的石阶开始重影,阿里扎的呼喊声变得遥远,连怀里安迪的体温都变得模糊——他突然想起宝鉴里被他翻烂的那页,“莲开见因果”后面还有半句,“光满则音现”。
“善业...积累太多了?”他咬着牙想,可舌头已经不利索了。
心口的莲花宫殿在剧烈震动,每片花瓣都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。
他记得老道葡萄说过,宝鉴有“八卦九缺”,上缺兑卦主音,“等你什么时候听见万佛诵,那卦...就该开了”。
现在,万佛诵真的来了。
江镇的膝盖撞在石阶上,疼得他几乎蜷成一团。
安迪软软的身体压在他背上,像块烧红的炭。
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里混着佛音,看见视野边缘泛起黑边,最后一丝清醒告诉他:完了,要晕了。
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他模模糊糊想起老福耶常说的“命运轮回”。
原来不是转经筒似的慢慢转,是齿轮卡进齿槽时“咔嗒”一声——此刻他心口的莲花,正发出这样的声响。
然后,黑暗涌了上来。
江镇最后残存的知觉,是指尖还能触到安迪额间的印记,温温的,像颗即将熄灭的星。
再然后,连这点温度都消失了。
他陷入一片虚无,仿佛被扔进了没有边际的深渊,听不见声音,触不到东西,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——只有某种庞大的、未知的力量,正顺着他的经脉,缓缓爬进他的骨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