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出两根手指，在顾云深眼前晃了晃：“两个环节最可疑。第一，设备运输途中。从仓库装车，运到码头，再装上我们的科考船，这中间经手的人、存放的地点，都有空子可钻。第二，设备投放前的准备阶段。在船上进行最后调试、安装电池、启动系统的时候，如果有人提前在硬件或底层固件里埋了后门程序，简直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他顿了顿，侧过身，面对顾云深，眼神锐利得像夜晚捕食的猫科动物：“brian，你说……会不会是我们内部……有鬼？” 这句话问出来，卧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。
窗外的海浪声似乎也变得遥远而不真切。 顾云深久久没有回答，只是深深地看着陆星衍。
月光下，青年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或天真烂漫的脸上，此刻却充满了与他年龄和失忆状态不符的、近乎冷酷的清醒和敏锐。这种巨大的反差，让顾云深心头既悸动又沉重。
他伸出手，轻轻抚摸着陆星衍的脸颊，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温热的血液流动。最终，他沉重地叹了口气，将陆星衍重新揽进怀里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，声音低沉而压抑： “星衍，你的推测……很可能是对的。这也是我和大哥最担心的情况。”
他闭上眼，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心跳，继续道：“如果问题真的出在内部，那意味着‘波塞冬’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、更可怕。他们的人可能就在我们身边，或者，我们依赖的某个环节已经被他们掌控。赵老的死，数据的伪造，可能都只是开始。”
陆星衍在顾云深怀里安静下来，他能感觉到顾云深胸膛下传来的紧绷感和那份深藏的忧虑。他不再说话，只是更紧地回抱住对方，将脸埋进他的颈窝。
月光无声地移动着，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流淌。温馨的卧室内，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惊心动魄。信任的基石出现了裂痕，内部的阴影如同窗外的夜色，浓重得化不开。 下一步的调查，将不得不转向内部，这将是一场更加艰难、也更加危险的暗战。而此刻，他们能做的，只有紧紧依靠彼此，在这片充满谎言和危险的迷雾中，互相取暖，并等待黎明的到来，以及……揪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“鬼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