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星衍没有说话，只是微笑着，用一种极其缓慢、仔细的目光，上下打量着对方，从头发丝到脚上的泥污，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物品。 这种沉默的、带着审视意味的注视，比咄咄逼人的质问更让人感到不适。男人被看得有些发毛，忍不住率先开口，语气强硬：“看什么看！你们到底想干什么？非法拘禁！我要见我的律师！”
陆星衍仿佛没听到他的叫嚣，依旧微笑着，终于开口，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聊天：“张工，是吧？或者……我该叫你‘土拨鼠’？这个代号挺适合你的，喜欢打洞。”
男人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，但立刻恢复了镇定：“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！”
“哦？”陆星衍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落在男人的手上，“你左手虎口的老茧，是长期使用某种高频震荡钻机留下的吧？不是工程钻，是更精密的……地质采样钻？或者……爆破孔定位仪？” 男人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。
陆星衍的目光又移到他沾着蓝色泥点的靴子上：“铜矿的废弃矿渣，颜色很特别。你喜欢从那边抄近路过来？还是说……铜矿里，有你的‘工作室’？里面的‘玩具’不少吧？c4？硝胺？嗯……我好像还闻到了一点点……雷汞的味道？处理得不太干净啊。”
男人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，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。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精准的钥匙，捅破他一层层的伪装！
“你右耳听力似乎不太好，”陆星衍继续用那种轻柔的、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，“总是下意识地偏向左耳听声音。是处理‘哑炮’时留下的后遗症？那次任务报酬不错吧？可惜，搭档好像没回来？”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？！” 男人的声音开始发抖，脸上的镇定彻底崩塌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恐惧！这些细节，有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！对方怎么可能知道？！
监控屏幕前，陆景川和安保队长也看得目瞪口呆！陆星衍根本没有用任何刑讯逼供，他只是坐在那里，用最“温和”的语气，将对方最深、最隐秘的老底一层层剥开！这种精神上的碾压和摧毁，比肉体折磨更有效！
陆星衍脸上的笑容不变，眼神却冰冷如刀：“我是谁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我知道你的一切。你做了什么，你的习惯，你的伤，你的任务，甚至……你可能藏在铜矿的宝贝”
他顿了顿，看着对方瞬间惨白的脸，慢条斯理地补充道：“现在，我们可以聊聊了吗？比如……你们这次的目标？洞里还有几个人？或者……你们打算什么时候，启动‘最终方案’？”
他身体往后一靠，翘起腿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：“别急着否认。我的耐心不太好。如果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，我不介意……亲自去铜矿，把你那些‘玩具’一个一个找出来，然后……用你最喜欢的方式，把它们……‘处理’掉。你说，好不好？”
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。那个男人浑身被冷汗湿透，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、却仿佛能看穿他灵魂的年轻人，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。他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，最终颓然低下了头。
监控屏幕前，陆景川看着弟弟那副游刃有余、甚至带着点享受的模样，后背升起一股寒意。他知道，那个阳光的弟弟暂时回不来了。现在主导这具身体的，是一个为达目的、可以不择手段的、极度危险的陌生灵魂。
而这场“温和”的审讯，才刚刚开始。陆星衍显然打算用同样的方式，去敲开其他“老鼠”的嘴。为了救顾云深，他正在毫不犹豫地释放自己内心最黑暗、最可怕的一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