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喜欢抬头跟人说话，既然不会飞了，那就爬进来。”
轧轧轧。
城墙脚下，传来沉闷的机械摩擦声。
那扇高达百丈，象征大秦威严的合金主门，纹丝不动。
缓缓打开的，是主门旁边，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排污口。
那是平时用来排放工业冷却废水和废渣的通道。边缘挂着黑色油污，散发刺鼻恶臭。
指挥室里，赵彻看着屏幕上那个在坑底挣扎的身影，眼神毫无波澜。
清微真人视线钉在那个狗洞般的排污口，双眼充血，几欲瞪裂。
耻辱。
这是把万仙盟的脸面扔在地上踩，还要吐上两口唾沫再碾几脚。
让他堂堂盟主，钻狗洞？
“本座……杀了你！”
清微真人怒吼。他拼尽全力试图调动天地元气，想要炸开这该死的重力场。
“看来盟主骨头挺硬。”
赵彻抿了一口茶，轻声道。
“重力翻倍。”
噗。
六十倍重力。
没有任何悬念。
清微真人的脸直接被压进泥土。
鼻梁骨粉碎，鲜血混合泥沙灌进嘴里，连惨叫都被压回喉咙。
内脏破裂，眼球凸起，意识开始模糊。
“你有十秒钟。”
赵彻看着手表上的秒针跳动，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的倒计时。
“十秒后，重力再翻倍。你可以试试，是你的元婴硬，还是我的引力波硬。”
“一。”
“二。”
“三……”
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。死亡阴影笼罩了清微真人。
修仙几百年，越是身居高位，越是惜命。漫长岁月让他遗忘了热血，只剩下对长生的贪婪和对死亡的恐惧。
在尊严和生存之间，这位不可一世的盟主，做出了最本能的选择。
他动了。
手脚并用。
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野狗，在地上屈辱地蠕动。
一步，两步。
他拖着残破身躯，在三千铁壁卫冷漠注视下，钻进那个满是油污和恶臭的洞口。
穿过阴暗潮湿的通道。
管道内壁全是黏糊糊的菌毯，那是工业废料滋生的变异真菌。
滑腻触感让他作呕，但他不敢停，只能像只蛆虫一样向前爬。
爬了足足五分钟。
前方终于有了光。
清微真人艰难地把头探出出口，大口喘息。
他想看看这大秦内部究竟是何等繁华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。
抬起头的那一刻，看到的只有绝望。
没有亭台楼阁。
没有鸟语花香。
这里是一座巨大的，正在轰鸣运转的血肉工厂。
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金属管道遮蔽。灰色雾霾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蓝霓虹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，机油和福尔马林混合的怪味。
街道两侧，立着无数巨大的透明培养槽。排列成行，一眼望不到头。
幽绿色营养液中，浸泡着一具具残缺不全的躯体。那些躯体上插满管子，随着液体泵动微微抽搐。
清微真人眼皮狂跳。
他认出来了。
那是……之前攻城的魔修。
“吼……”
沉重脚步声传来，一队巡逻兵靠近。
清微真人呼吸瞬间遏制。
这些人身穿漆黑动力重甲，脸上没有皮肤，只有裸露的金属骨骼和闪烁红光的电子义眼。
手臂被改造成高速旋转的链锯剑，脊椎上插着粗大数据传输线。
漆黑甲胄上，赫然印着万魔窟图腾。
领头那具傀儡，半个脑袋是机械，半个脑袋保留着生前模样，正呆滞地注视前方。
“黑……黑煞？”
清微真人失声惊叫，声音发颤。
那个曾经让他头疼不已，杀人如麻的魔道巨擘黑煞老祖，此刻像条听话的猎犬，机械地执行巡逻任务。
灵魂被抽离，肉体被改造。
成了大秦流水线上的一件产品，一个编号。
“这就是大秦。”
年轻的声音从高处钢铁平台传来。
清微真人脖颈僵硬地抬起。
赵彻站在那里。
一身笔挺黑色中山装，胸口别着那枚龙纹铜符。身后站着陈岩，还有一排面无表情的铁壁卫。
赵彻没看清微真人。他在看那座正在吞吐黑烟的巨大熔炉。
炉火呈现诡异的幽蓝色。隐约能听到无数灵魂在其中哀嚎，那是灵魂被当作燃料燃烧的声音。
“清微盟主。”
赵彻指了指那座熔炉，语气像介绍一条新生产线，带着理所当然。
“你看，在大秦，我们讲究物尽其用。”
“魔修肉体坚韧，活性强，用来做生物电池再好不过。神魂虽然混乱，但经过格式化处理后，是极佳的智能火控系统湿件。”
“没有什么是浪费的。”
赵彻终于转过头。
那双眸子里，没有对仙人的敬畏，只有评估一件商品价值时的冷漠与算计。
他居高临下，打量清微真人虽然受损但依然充沛的元婴灵力。
像屠夫打量一头待宰的肥猪。
清微真人浑身发抖，牙齿打颤。
不是因为重力，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。
这哪里是凡人国度？
这分明是比魔道残忍一万倍的修罗地狱。这里没有道义，只有效率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清微真人声音沙哑如破锣。
“你要把我也变成那种怪物？”
“怪物？”
赵彻笑了。
他整理袖口，慢条斯理地走下台阶。
军靴踩在金属格栅上，发出清脆响声。每一步都像踩在清微真人的心跳上。
“不，清微盟主，你太看不起自己了。”
赵彻停在清微真人面前三步远。
他蹲下身，视线与这位趴在地上的盟主齐平。
“像你这样高贵的元婴后期，半步化神的大修士，做普通生物电池是暴殄天物。”
赵彻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清微真人满是污垢的脸颊。
动作轻柔，却让清微真人感到彻骨寒意。
“你的价值，在于你的元婴。”
赵彻指了指清微真人丹田位置，眼中闪烁数据流动的冷光。
“我们计算过，一位元婴巅峰修士的元婴，如果不惜代价瞬间引爆，其瞬间释放的能量级，相当于一座小型核聚变反应堆。”
“大秦正在建造的那门歼星级磁轨炮，正好缺一个高功率的一次性点火装置。”
赵彻站起身。
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手帕，仔细擦拭刚才碰过清微真人的手指，好像那是世界上最脏的东西。
然后，他把手帕随手扔在清微真人脸上，盖住那张写满惊恐的脸。
“陈岩。”
“在。”
“带盟主去七号实验室。”
赵彻转过身。背对瘫软在地，已经吓得失禁的清微真人。
声音在空旷工厂回荡，就是最后的判决。
“把他洗干净。”
“别弄坏了朕的燃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