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束通讯，徐凡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。天工城的胜利并非终点，反而像是揭开了更大棋局的序幕。“灵蚀宗”的阴影并未消散，只是隐匿到了更深处。而随着格物院影响力从中州扩散，旧秩序的反弹、新矛盾的滋生，也必将接踵而至。
他走到窗前，望着分院外熙熙攘攘的街道，看着那些怀着不同目的前来的人们。科学的种子已经播下，但长成参天大树的过程，必然伴随着风雨、虫害，乃至试图将其连根拔起的力量。
就在这时，分院大门处的阵法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警报。徐凡神识扫过，只见一个衣着普通、面色惶急的年轻修士，正试图突破门口执勤弟子的阻拦，嘴里不停地喊着：“我要见徐凡执事！有急事！关于……关于‘灵网’的！出大事了！”
灵网？徐凡心中一凛。天工城事件后，作为“科学修仙”代表性的成果之一，格物院版本的“灵网2.0”技术，在双方合作的大背景下，已经开始有限度地与中州三大宗门进行技术交流，并为天工城分院构建了内部局域网络。难道这么快就出了问题？
“带他来见我。”徐凡传音给门口弟子。
片刻后，那个年轻修士被带了进来。他修为不过筑基初期，穿着百艺坊常见匠师的短打，脸色苍白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急迫。
“徐……徐执事！小人陈三，是‘快讯坊’的跑腿伙计，也兼着用贵院的‘灵网接入符’给坊里老师们收送些消息和图纸。”陈三噗通跪下，声音发抖，“从前天开始，小人的‘灵网接入符’就时灵时不灵，有时明明连接着，却收不到该来的消息，有时又会莫名其妙收到一些……一些根本不是发给小人的、乱码一样的字符碎片！小人起初以为是符坏了，可昨天，坊里李师傅的符也出了同样问题！他还说……说他晚上用符的时候，好像隐约感觉到有别的‘神识’顺着链接‘摸’过来了一下，吓得他立刻断开了！”
徐凡和闻讯赶来的赵小月、周阵子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
“除了收发出错和疑似窥探，还有什么异常？比如，接入时灵力消耗异常？或者看到什么不该有的画面、听到怪声？”赵小月冷静问道。
“灵……灵力消耗好像确实比平时快了一点点，不明显。画面怪声倒是没有。”陈三回忆着，忽然想起什么，“哦对了！昨天下午，小人尝试用‘灵网’给西城的朋友发个口信，明明显示发送成功了，可半个时辰后小人碰到他，他却说根本没收到！可小人的‘已发送’记录里，那条口信明明还在！”
信息丢失？伪装发送成功？还有莫名的窥探感……
这绝不是简单的设备故障或信号干扰！这更像是……有针对性的、技术手段相当高明的网络入侵与干扰！有人在攻击或渗透才刚刚萌芽的、格物院在中州的灵网系统！
“你们的‘灵网接入符’，除了从我们分院正规领取的，还有没有其他来源？或者，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接触过你们，对你们的‘符’表现出特别兴趣？”周阵子追问。
陈三努力想了想：“符都是从分院这里领的，没别的来源。陌生人……啊！大概十天前，有个穿着挺讲究、说话文绉绉的老先生，来坊里定制一件小法器，闲聊时问过我们用的‘新式传讯符’方不方便，还说他也想弄一个，问了我们哪里领的、怎么用。当时觉得就是好奇，没多想……”
“还记得那人样貌吗？或者有什么特征？”徐凡问。
“样貌……挺普通的，留着山羊胡，眼睛挺亮。特征……他腰间好像挂着一块挺别致的玉佩，上面雕的……像是……像是一个歪歪扭扭的、好几层套在一起的圈？”
层层套在一起的圈？
徐凡脑海中瞬间闪过“灵蚀宗”地下符文的风格，以及“万法源井”那伤疤的抽象意象！
“小月，立刻启动分院灵网最高级别自检和防御程序！全面扫描所有接入节点，追溯异常数据流源头！”徐凡霍然起身，眼神锐利如刀，“周长老，带上设备，我们跟陈三去‘快讯坊’和其他几个报告异常的用户那里实地检测！李铁，调一队人，暗中保护并调查那个‘山羊胡老者的’去向！”
对方的反击，或者说，新一轮的博弈，竟然以这种方式，如此迅速而隐蔽地到来了！目标直指格物院立足的根本之一——信息网络！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天工城的天空依旧晴朗，但无形的硝烟，已开始在新的战场上弥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