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锻造世界回到九号世界，只用了半天时间。
霜牙载着三人飞越虚空时，陆尘能感觉到苏小婉的生命力像沙漏里的沙，在一点点流失。她靠在他肩上，呼吸微弱而急促，白发在虚空中飘散，像凋零的蒲公英。七块碎片在圣痕中流转，给她提供了力量，但无法逆转衰老——那是轮回之力的代价，是灵魂本源的消耗。
九儿一直很安静。小家伙趴在霜牙头顶，小手紧紧握着巨兽的角，眼睛里的九颗星辰黯淡无光。自从听到其他世界意识的哭声后，他就没再笑过。
“妈妈。”九儿忽然回头，“我们能救它们吗？那些哭哭的孩子？”
苏小婉睁开眼，眼神温柔而疲惫:“我们会尽力。”
“尽力不够。”九儿咬着小嘴唇，“它们很痛很痛，快要……快要被吃掉了。”
陆尘摸摸他的头:“九儿，你知道噬光之暗为什么要吃它们吗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九儿想了想，“因为它们有‘家的味道’。完整的世界的味道。那个黑黑的东西想要那个味道，想要变回……变回完整的样子。”
完整。
这个词像一道闪电，劈开了陆尘心中的迷雾。
噬光之暗，九大世界的天道黑暗面，它最渴望的……是回归完整？所以它吞噬世界意识化身，是想补全自己缺失的部分？
“如果它变完整了会怎样？”陆尘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九儿摇头，“但肯定……很可怕。因为它现在不完整，就已经很坏很坏了。要是完整了……”
他没说下去，但意思很明显。
霜牙穿过世界壁垒，降落在守墓人总部的院子里。铁山和墨文已经等在那里，看到苏小婉的样子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“圣、圣女……”铁山声音发颤，“您怎么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苏小婉在陆尘搀扶下落地，虽然衰弱，但背脊挺得笔直，“召集所有人，有要事宣布。”
一小时后，守墓人总部大厅。
除了留守岗位的，所有核心成员都到齐了。铁山、墨文、红鸾、赵小六……还有最近加入的一些新面孔，总共四十七人。他们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苏小婉，眼中满是震惊和悲痛——三个月前她还是青春少女，现在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妪。
“情况紧急，我长话短说。”苏小婉开口，声音苍老但清晰，“噬光之暗将在三个月内彻底破封。届时，九大世界将面临灭顶之灾。唯一的机会，是‘九界共鸣’。”
她解释了共鸣的原理:九个世界各选一人作为节点，同时引动世界碎片的力量，形成规则共振网络。这个网络能撕裂噬光之暗的力量，为彻底净化争取时间。
“但节点需要承受九界规则的冲击。”苏小婉环视众人，“轻则经脉尽废，重则魂飞魄散。即使侥幸活下来，也可能永远失去力量，变成废人。”
大厅里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——送死。而且是最残酷的死法，被规则之力从内到外撕碎。
“我报名。”铁山第一个站出来，这个粗犷的汉子咧嘴一笑，“老大，圣女，我铁山没啥本事，就一把子力气。能派上用场，值了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墨文推了推眼镜，声音平静，“我的研究对九界规则有些了解，应该能提高共鸣成功率。”
红鸾上前一步，这个总是沉默的女刺客只说了一句话:“算我一个。”
赵小六挠挠头:“老大去哪儿我去哪儿。”
一个接一个，四十七人全部站了出来。没有犹豫，没有退缩，就像他们当初加入守墓人时的誓言——守护苍生，至死方休。
苏小婉眼眶红了。她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，三万年前，她也曾面对过同样的场景。那时她的战友们也是这样，明知是死，依然向前。
“不需要这么多人。”她压下情绪，“九个节点，九号世界只需要一个代表。其他人……还有更重要的任务。”
“什么任务？”铁山问。
“守护。”陆尘接过话，“共鸣期间，九个节点毫无防备。需要有人保护他们，抵御噬光之暗的攻击。那将是一场……恶战。”
他看向众人:“现在开始选拔节点。条件有三个:第一，自愿；第二，修为至少元婴期；第三，对这个世界有深沉的爱。”
最终，九个人被选出来。
铁山、墨文、红鸾、赵小六，这是守墓人的代表。另外五人来自帝国各方——一位退役的老将军，一位皇家学院的学者，一位民间医师，一位游侠，还有……司徒静失踪前的副手，一个叫林肃的年轻人。
九人站在大厅中央，表情各异，但眼神同样坚定。
苏小婉起身，走到他们面前。她抬起手，圣痕光芒化作九道细线，连接每个人的胸口。
“现在，感受你们守护的世界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感受它的心跳，它的呼吸，它的悲伤与喜悦。”
九人闭上眼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