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口音太难听。」
南心刚结束下午的课程，抱着厚重的资料从艺术楼走出来。亚历克斯像往常一样跟在她身边，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坚持不懈：
“南心，夏天，莫斯科，很美。你应该去看看。”他灵活地侧身挡在她面前，湛蓝的眼睛写满期待，“我妈妈，会做，最好的红菜汤。她说，想见你。”
南心无奈地叹气：“亚历克斯，我说过很多次了...”
“知道，知道，”亚历克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，“只是，朋友。但是朋友，也可以，去莫斯科？”
他话音刚落，南心一抬头，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。
不远处的树下，蒋今禾就站在那里。
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，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，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离开。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，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，目光沉静地落在他们身上，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。
南心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他怎么会在这里？事先完全没有通知她。
亚历克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立刻认出了照片上见过的人：“啊！你的哥哥！”
蒋今禾迈步走来，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清晰可闻。他先看向南心：“下课了？”
然后才将视线转向亚历克斯，用流利的英语说：“你好，我是蒋今禾。”
亚历克斯热情地伸出手：“亚历克斯！我经常，听南心，说起你！”
蒋今禾与他握手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：“我也常听她说起你。”
南心这才回过神，惊讶地问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有个并购案，”蒋今禾轻描淡写，“顺路过来看看。”
亚历克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：“你们，长得，不太像。”
蒋今禾淡淡道：“本来就不是亲兄妹。”
亚历克斯恍然大悟：“所以，你们，不是...”
“她没告诉你吗？”蒋今禾自然地接过南心怀里的资料，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。”
他低头看向南心，语气如常：“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南心还处在震惊中，下意识回答：“都行...”
亚历克斯看看蒋今禾，又看看南心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他夸张地捂住胸口：“原来，是这样！我明白了！”
他对南心眨眨眼：“你的‘哥哥’，很厉害。”
然后又对蒋今禾竖起大拇指：“你，赢了！”
说完潇洒地挥挥手，转身离开了。
待他走远，南心才轻声问：“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？”
蒋今禾拿着她的资料，目光落在她沾着颜料的指尖：“说了还叫惊喜？”
“这明明是惊吓。”
他轻轻笑了声，抬手拂去她发间的碎叶：“走吧，带你去吃饭。”
南心跟着蒋今禾走向停车场，一路上还有些恍惚。他今天开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，不像他在国内常开的那些。
“你这次来…要待几天？”南心系好安全带，忍不住问道。
“三天。”蒋今禾启动车子，“周日下午的飞机回去。”
南心点点头，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。三天，七十二小时，除去他可能的工作安排，他们能相处的时间并不多。
蒋今禾选了一家在当地很有名的法式餐厅。落座后，他自然地拿过菜单，点了几道菜，全是南心喜欢的口味。
晚餐进行得很愉快，蒋今禾难得地讲了不少他这次出差遇到的趣事。南心发现，当他卸下那层冷漠的外壳，其实是个很会聊天的人。
“所以你真的就这样把对方说服了？”南心听得入神，叉子上的牛排都忘了吃。
“生意场上，有时候气势比数据更重要。”蒋今禾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腕，“快吃，要凉了。”
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南心一愣。从前在一起时，他总是这样提醒她吃饭。
饭后，蒋今禾送她回公寓。车停在楼下，南心解开安全带，犹豫着开口：“你要不要上去坐坐？”
蒋今禾看了看表：“太晚了，你明天还有课。”
南心点点头，心里莫名有些失落。就在她准备开门下车时，蒋今禾突然开口：“周六有空吗？”
“有！”她回答得太快，有点不好意思地放慢语速，“我是说，周六没事。”
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他微微一笑，“现在，上去休息吧。”
南心上楼后，蒋今禾并没有立即离开。他坐在车里，看着公寓的灯一盏盏亮起，直到南心房间的窗户透出温暖的黄光，才发动车子离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