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杨洛比平时更早到达办公室。昨晚他几乎彻夜未眠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种种细节——支队民警们闪烁的眼神、案件卷宗中刻意的疏漏、还有那辆神秘的黑色轿车。
七点整，他拨通了内线电话：“请通知赵兵大队长，八点准时在楼下等我，前往苏南科技研发公司。”
“好的，杨支队。”内勤的声音依然带着紧张。
挂断电话后，杨洛打开电脑，调出了苏南科技研发公司的公开资料。这是一家成立于二十五年前的国有企业，最初以研发汽车电子元件为主，近五年开始专注于汽车芯片设计，承担了多项国家级科研项目。公司现任总经理叫刘明远，五十三岁，在公司工作超过二十年，从技术员一路晋升至总经理。
八点整，杨洛准时出现在公安局大楼前。赵兵已经在那里等候，身旁停着一辆警用轿车。
“杨支队。”赵兵为他打开车门，神色比昨天更加严肃。
车子驶出公安局大院，汇入早高峰的车流。赵兵专注地开着车，似乎没有主动交谈的意思。
“赵大队长，”杨洛打破沉默，“你之前调查苏南科技研发公司时，具体遇到了哪些困难？”
赵兵犹豫了一下，回答道：“公司方面对调查很不配合。每次我们要求查看相关资料，他们总是以涉及商业机密或国家秘密为由拒绝。就连最基本的员工访谈，都需要经过层层审批，最后往往不了了之。”
“你当时怀疑泄密的原因是什么？”
“公司内部的安全主管最先发现的异常。”赵兵解释道，“他们的内部监控显示，有几名工程师在非工作时间频繁访问核心研发区的服务器，下载了大量设计图纸和测试数据。但当我们要求查看具体日志时，公司又改口说是正常加班，拒绝提供进一步信息。”
杨洛点点头，这与他在京城得到的简报基本一致。
车子驶入高新区，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现代化。最终，他们在一栋造型别致的大楼前停下。大楼外墙覆盖着蓝色的玻璃幕墙，楼顶“苏南科技研发有限公司”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在前台通报后，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：“杨支队长，赵大队长，欢迎欢迎。我是公司办公室主任李文斌，刘总正在开会，特意让我先接待二位。”
李文斌的笑容热情而职业，但杨洛能感觉到其中的疏离和戒备。
“我们想直接查看涉嫌泄密的相关区域和记录。”杨洛开门见山。
李文斌面露难色：“这个...恐怕需要先获得刘总的批准，而且核心研发区涉及国家秘密，需要特别的审批程序。”
“我们是依法办案。”杨洛语气强硬，“如果贵公司继续阻挠调查，我可以申请搜查令。”
李文斌的脸色变了一下，随即又堆起笑容：“杨支队长言重了，我们当然配合。请稍等，我再去请示一下刘总。”
李文斌离开后，赵兵低声对杨洛说：“上次他们也是这套说辞，最后就不了了之了。”
杨洛没有回应，而是仔细观察着大厅环境。他注意到，尽管是科技公司，但安保措施异常严格，进出核心区域需要经过多道门禁，且每个转角都安装了高清摄像头。
十分钟后，李文斌返回，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：“刘总同意二位查看非核心区域，但相关记录还需要上级部门的批准。”
杨洛知道这是对方的拖延策略，但强行硬闯并不明智。“带路吧。”他简短地说。
在李文斌的带领下，他们参观了公司的部分办公区和实验室。杨洛注意到，尽管表面一切正常，但员工们的表情都有些紧张，彼此间的交流也显得刻意而拘谨。
在路过一个开放式办公区时，一位年轻工程师不小心撞到了杨洛，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！”年轻工程师慌忙道歉，在捡文件时，迅速将一张纸条塞进了杨洛的手中。
杨洛面不改色，将纸条悄悄放进口袋。
参观结束后，李文斌送他们到门口：“感谢二位的理解，一旦获得审批，我们会立即通知警方。”
回程的路上，赵兵忍不住抱怨：“又是这样，白跑一趟。”
杨洛没有接话，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摩挲着那张纸条。回到办公室后，他立即关上门，打开纸条。上面只有一行字：“今晚八点，西湖咖啡馆，事关芯片泄密。”
杨洛将纸条烧掉，灰烬冲入下水道。这个意外的约见，可能是突破案件的关键。
下午，杨洛以熟悉工作为由，来到了公安局的档案室。他想要查阅的不是案件档案，而是局内部的人事档案和过往的工作记录。
档案室管理员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警察，见到杨洛后显得有些紧张。
“杨支队，您想查什么？”老警察问道。
“近五年来，所有涉及高新技术企业的案件记录，包括报案、立案和结案的所有材料。”杨洛说道，“另外，我还想看看刑侦支队的人员调动记录。”
老警察愣了一下：“人员调动记录？这个可能需要周局的批准...”
“我是刑侦支队长，查阅本部门的人事记录，应该不需要特别批准吧？”杨洛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