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卡在林间艰难前行。后方车辆显然对地形更熟悉，逐渐包抄上来。孙伟看了眼gps，距离边境还有八公里。
“老陈，往左，那里有条雨季河道，现在应该干涸了。我们走河床。”
皮卡冲下一段斜坡，驶入干涸的河床。河床地形复杂，但可以避开大部分路障。后方追兵也跟着冲下来，但一辆车在斜坡处翻倒，暂时阻滞了其他人。
距离边境五公里。孙伟的卫星电话再次震动，是岩保。
“孙总，我是岩保。我们的人已经在界碑附近建立防线。你们到达后，我们会用烟雾弹掩护你们过境。缅方边境巡逻队那边已经打过招呼，他们不会干预。”
“收到。”孙伟看向前方，边境线已经隐约可见。
最后三公里。追兵又跟了上来，这次他们不再开枪，而是试图用车撞击皮卡。老陈熟练地操控车辆，在河床的乱石间穿梭。突然，前方出现光亮——是边境检查站的灯光。
“冲过去！”孙伟喝道。
皮卡加速冲向界碑。就在距离界碑还有一百米时，追兵中一辆车猛地斜插过来，试图截停。老陈猛打方向，皮卡右侧擦着那辆车冲过，车身剧烈晃动。
五十米。孙伟看到界碑中方一侧，几道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移动。
三十米。岩保的声音从卫星电话传来：“烟雾弹，现在！”
数枚烟雾弹从中方一侧投出，在界碑附近爆开，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。皮卡一头扎进烟雾中。
十米。孙伟看到中国边防武警的制服在烟雾中闪现。
皮卡冲过界碑，车轮碾上中国的土地。后方追兵在边境线前急刹停住，不敢越界。
车停稳，孙伟推开车门，岩保已经带人迎了上来。
“没事吧？”岩保打量着他。
“没事。”孙伟回头看向边境线另一侧。在逐渐散去的烟雾中，几辆缅甸车辆停在那里，车上的人影在黑暗中沉默地注视着这边。片刻后，他们调转车头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“我们被盯死了。”孙伟转向岩保，“行动前二十四小时才定的时间和地点，缅方小队临阵被调离，梭温亲自出现在大其力。这不是巧合，是有人泄露了信息。”
岩保面色凝重：“回安全屋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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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小时后，沧澜安全屋。
孙伟将整个行动过程向杨洛做了详细汇报。视频连线的那头，杨洛、陆振华、敖钦、龙鑫等专案组核心成员都在倾听。
“所以，可以确定缅警方内部有‘内鬼’。”杨洛听完后总结道，“而且这个内鬼的层级不低，能提前获取行动信息，并能通过内政部直接下令取消行动。”
陆振华接话：“更严重的是，梭温作为涉案武装人员，竟然能调动军方车辆进入城镇，这说明塔昆集团在缅甸军方也有影响力。这个案子牵扯的势力，比我们预想的更深。”
“离间策略还要继续吗？”敖钦问道，“岩吞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在针对他了。”
“策略要调整，但不能停。”杨洛思考着，“这次失败反而验证了一个事实：岩吞确实是关键节点，塔昆集团不惜动用军方关系来保护他。这说明岩吞掌握的核心秘密，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。”
他调出岩吞的资料：“根据孙伟之前的情报，岩吞负责塔昆集团在大其力地区的黑市经营、人员招募、关系疏通。7·24案件的辅助人员是他招募的，他手上有参与者的名单，有资金往来的记录，可能还有与梭温、甚至塔昆直接联络的证据。如果我们能突破他，整个证据链就活了。”
“但经过这次，岩吞肯定会更加警惕。”孙伟在视频中说，“而且他现在知道奈温在背后搞他，两人矛盾已经公开化。塔昆为了内部稳定，可能会出手干预，甚至……处置掉其中一方。”
“这正是我们的机会。”杨洛眼中闪过一丝锐光，“塔昆集团现在内部出现裂痕：岩吞和奈温的矛盾已经公开，梭温的军方背景暴露，缅警方内鬼的存在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动用官方力量。这是一个混乱期，也是我们趁乱出击的好时机。”
他看向敖钦：“情报组立即调整对岩吞的侦查策略。放弃诱捕，改为全天候监控。要掌握他的一举一动：见了谁，去了哪，打了什么电话，转移了什么资产。特别是，要密切注意他是否有‘跑路’的迹象——如果他感到危险，可能会试图逃离缅甸。”
“明白。”敖钦记录。
“技术组，”杨洛转向龙鑫，“继续深挖岩吞的通讯网络。既然他知道我们在查他，很可能会启用备用联络渠道。把过去七十二小时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员和号码，全部纳入监控范围。”
龙鑫点头：“已经在做了。另外，我们截获到一条加密信息，是从大其力发往泰国清迈的，使用了塔昆集团常用的暗码。正在破解中。”
“陆局，”杨洛最后看向陆振华，“外交战线要加压了。既然已经确认缅警方内部有内鬼，我们可以以此为由，正式要求缅方开展内部调查，清理害群之马。措辞要强硬，必要时可以暗示，如果缅方不能保证执法合作的纯洁性，中方将不得不考虑通过其他国际平台解决问题。”
陆振华会意：“我明白。另外，四国副部长级会议已经定于五天后在北京举行。这次行动失败的经历，可以作为我们谈判的筹码——证明跨国犯罪集团已经渗透到执法机关内部，加强合作迫在眉睫。”
“好。”杨洛站起身，在指挥室里踱了几步，“首战受挫不是终点，而是新阶段的开始。我们知道了对手的底牌：他们在缅警方有内鬼，在军方有关系，反应速度很快。但同时，他们也暴露了弱点：内部出现矛盾，保护伞不敢轻易动用，行动开始畏首畏尾。”
他停下脚步，目光如炬：“从现在起，专案组进入第二阶段：全面加压，多点突破。我们要让塔昆集团感受到，无论他们躲在哪里，无论有多少保护伞，正义的网正在收紧。”
“而这张网的第一个绳结，就是岩吞。”
窗外，东方天际开始泛白。一夜的惊险追逃结束了，但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