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柠见好就收，不再深究，只是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背：“好好好，妈妈瞎说。我们晨晨只是人缘好。”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，“不过说到临川，这快过年了，是不是该给楚悦和予松，还有……宋医生，准备点年礼寄过去？表达一下谢意。毕竟麻烦人家照顾了那么久。”
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赞同。
“这个好！”季逸卿第一个响应，“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哄悦姐开心呢！寄点京城好吃的！”
余周点头：“应该的。我来联系可靠的快递，确保新鲜度。”
周辛屿细心地建议：“可以选一些京城的特色点心。宋医生的话……送些品质好的茶叶或者护手霜？医生经常洗手，这个应该实用。”她总是考虑得最周到。
一直窝着的凌晨闻言，终于把脑袋从毯子里露出来，眼神亮了一点点，慢吞吞地提议：“……稻香村的牛舌饼和枣花酥，楚悦好像提过喜欢。予松……送那套他画过的进口彩铅升级版吧。”她顿了顿，声音更轻了些，“宋阿姨……她好像喜欢味道淡雅的白茶。”
她记得宋清安办公室杯子里飘着的、总是清澈浅淡的茶汤，和她身上那股冷冽又温柔的气息很像。
沈柠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：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下午要是都不困了，我们就去采买？正好家里年货也该置办起来了。”她顺势提出了下一步计划。
“去去去！”季逸卿跳起来，“我知道几家老字号，绝对靠谱！”
于是，下午的行程就这样定了下来。
原本可能因为曝光事件而残留的些许紧绷或无所适从，被母亲温柔的洞察和巧妙的引导，化为了充满烟火气的采买计划和对远方朋友的牵挂中。
凌晨依旧懒洋洋的，被周辛屿拉着上楼换衣服准备出门时，还打了个小哈欠。但握着手机的手，却悄悄收紧了些。
……
下午的阳光变得略微西斜，给京城的街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。
一行五人并未选择喧嚣的大型商场，而是由季逸卿带路，去了几条颇有年味的传统老街。这里张灯结彩，人头攒动，空气中弥漫着炒货、糖瓜和各式点心的混合香气，年节的气氛扑面而来。
沈柠穿着舒适的长靴和羊绒大衣，挽着周辛屿的手臂，悠闲地走在前面，时不时在某家老字号店铺前驻足，仔细挑选。
她气质出众，即使在人流中也显得从容不迫，偶尔有路人觉得眼熟多看两眼，她也只是微笑颔首，并不刻意回避，却也无人敢上前打扰那份温和的疏离感。
余周自然地承担起了“人力”和“财务”的角色，手里很快提了几个精致的纸盒，那是给楚悦和林予松准备的年礼。
他耐心地听着店家的介绍，比较着品质，不时温和地提出建议，行事稳妥可靠。
季逸卿则像只撒欢的哈士奇，在各个摊位前窜来窜去，一会儿举着一串巨大的冰糖葫芦问凌晨要不要吃，一会儿又挤进人群里买刚出炉的驴打滚，烫得直吹气还要往嘴里塞，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点评：“这个正宗！悦姐肯定喜欢！”
凌晨依旧带着那点慵懒的调调，裹着厚厚的围巾，大半张脸都埋在里面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慢吞吞地跟在队伍后面。
她对拥挤的人群没什么兴趣，但对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小吃和热闹景象也并不排斥。偶尔被季逸卿塞过来一块热乎乎的糕点，她也会接过来，小口小口地吃着，眼睛微微眯起，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。
在一家知名的茶叶店前，沈柠停下脚步，看向凌晨：“晨晨，来看看，哪种白茶合宋医生的口味？”她语气自然，仿佛只是征询女儿的意见。
凌晨被点名，慢吞吞地走上前。柜台里陈列着各式茶叶，清香扑鼻。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盒，最终落在一种色泽银白、叶片饱满的白毫银针上。
她记得宋清安杯中的茶汤便是这般清浅透亮。
“这个吧。”她指了指，声音从围巾里传出来，有点闷，“味道应该很淡雅。”
店家连忙热情介绍：“小姐好眼光！这是今春的头采银针，香气清醇，回甘很好，最适合女士品饮。”
沈柠点点头，对余周说：“小周，就这个吧，包得精致些。”她满意地看了女儿一眼，其中的赞许不言而喻。
采购任务顺利完成，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被放进车后备箱。回去的路上，车厢里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一种满足的疲惫感。
季逸卿摸着吃撑的肚子，心满意足地打着盹。周辛屿细心地整理着购买的东西，核对清单。余周专注地开着车。
凌晨靠在车窗上，看着窗外掠过的、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。
她拿出手机，屏幕上有几条新消息，有楚悦发来的吐槽季逸卿审美（指他挑的点心礼盒图案太花哨）的消息，也有林予松发来的一个简短的“谢谢姐姐”的表情包（显然是季逸卿这个大嘴巴子已经告知了年礼的事）。
她划动着屏幕，最后点开了那条来自临川的短信。
指尖在回复框上停顿了片刻，然后慢吞吞地打字： 【清安姐，年货备好了，很热闹。给你和予松也寄了一份，希望喜欢。】
她想了想，又补充了一句： 【京城的冰糖葫芦没有临川的酸。】
点击发送。
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，只是平淡的陈述和分享，却仿佛将京城的年味和一丝淡淡的惦记，一起送去了那座正在飘雪的城市。
发完短信，她将手机收起来，重新靠回椅背，闭上眼睛假寐。嘴角却在那厚厚的围巾遮掩下，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。
车辆平稳地行驶着。
开车的余周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似乎睡着了的凌晨，以及旁边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季逸卿，眼神温和。
他轻声对副驾的周辛屿说：“辛屿，累不累？快到家了。”
周辛屿摇摇头，柔声回道：“不累。今天很开心。”她的目光也掠过身后的孩子们，带着姐姐的温柔。
沈柠坐在一旁，将一切尽收眼底，没有说话，只是将车窗按下一条细缝，让冬夜清冽而新鲜的空气流入车内，冲淡了食物的甜腻气息。
家越来越近，车内的气氛安宁而满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