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夜中的晨安

第86章 迷雾

门外的人似乎想再说些什么,最终却只是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、带着担忧和失落的吸气声,然后是脚步声迟疑着、一步三回头地、渐渐远去的声音。

听着那脚步声最终消失在电梯方向,宋清安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,顺着门板,缓缓滑坐在地板上。

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衣料,传来刺骨的寒意,她却毫无所觉。

黑暗中,她蜷缩起身体,将脸深深埋入膝盖,终于不再压抑。

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,瞬间浸湿了衣襟。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,承受着那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、混合着巨大悲伤、无尽自责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的折磨。

她在心里,用最冰冷、最锋利的刀刃,亲手,一笔一画,清晰地、深刻地,划下了一道鲜血淋漓的、不可逾越的界限。

这道界限,将她自己,与她生命中仅存的光亮——凌晨,彻底隔开。

也将她自己,与这个世界所有温暖的、可能带来联结的希望,彻底隔绝。

独自一人,沉入那名为“灾星”的、无边无际的、绝望的冰冷深海。

所有的温暖,所有的靠近,所有的可能性,都在这一刻,被她亲手扼杀,决绝地挡在了心门之外。

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、保护她在乎的人的方式。

即使这种方式,意味着她将永远活在孤独、黑暗和自我鞭挞的地狱之中,万劫不复。

那刚刚建立起的一切宁静、默契与希望的曙光,在这突如其来的、残酷的命运重击和宋清安再次彻底崩塌的心理防线面前,显得如此脆弱不堪,前路瞬间被浓重的迷雾与未知的荆棘所笼罩,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痛楚与不确定性。

……

接下来的几天,对凌晨而言,像是陷入了一场冰冷的迷雾。

她发给宋清安的消息石沉大海,拨打的电话永远转入冰冷的语音信箱。

她敲门无人应答,那扇熟悉的门板后面,是一片死寂的沉默,仿佛里面的人连同所有的生气,都一同蒸发消失了。

她向季逸卿和林予松打听,季逸卿也是一头雾水。

而林予松,只是更紧地抿着唇,摇了摇头,眼神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,有担忧,有茫然,似乎知道些什么,却又无法或不愿表达。

直到有一天,凌晨在小区里遇到一位相熟的、同样住在望归公寓的医生,才得知了那个让她心脏骤停的消息——宋清安带着林予松,请假飞往m国了。原因是,去参加一位挚友的葬礼。

葬礼……挚友……

凌晨瞬间明白了那晚宋清安突如其来的冰冷和拒绝从何而来。

巨大的悲伤袭来,她为宋清安感到心痛,那个总是将温柔给予他人、自己却背负着太多沉重过往的人,再次失去了重要的挚友。

她恨不得立刻飞到她的身边,哪怕只是默默陪着她,给她一点支撑。

然而,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告诉她?为什么要在最痛苦的时候,将她彻底推开?甚至连离开,都不曾给她只言片语?

她们之间,那些日渐深厚的默契和温暖,难道如此不堪一击,连共同分担悲伤的资格都没有吗?

她再次尝试联系,编辑了长长的信息,表达她的担忧、心痛,和想要陪伴的意愿。

信息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,没有回响。

……

m国,灰蒙蒙的天空下,葬礼在一个宁静的墓园举行。空气潮湿而冰冷,带着异国他乡特有的疏离感。

宋清安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套裙,外面罩着同样黑色的长款大衣。

她站得笔直,像一尊没有生命力的雕塑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既没有痛哭流涕,也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悲伤。

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,落在那个新堆起的、覆盖着鲜花的土丘上,又仿佛穿透了它,落在了某个虚无的、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痛苦深渊。

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,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即使用粉底也无法完全遮盖。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,没有丝毫血色。

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情绪和活力,只剩下一个精致而冰冷的空壳。

只有当艾琳娜的丈夫杰克红着眼眶上前与她拥抱,用哽咽的声音说着“她一直很想你”时,她的睫毛才会几不可查地颤动一下,紧抿的唇线微微扭曲,泄露出一丝极力压抑的、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巨大痛苦,但很快,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,恢复成那副死水般的平静。

她拒绝了一切安慰的话语,只是沉默地履行着葬礼的流程,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。

她的哀恸不是外放的,而是向内坍塌的,是一种将所有的悲伤、自责、恐惧都狠狠压进灵魂深处,然后用冰封存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林予松安静地跟在她身边,同样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黑色小西装。

他大部分时间都低垂着头,看着自己的鞋尖,或者不安地玩弄着手指。

他不理解死亡的真正含义,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小姨身上散发出来的、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冰冷。

这种低气压的环境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和焦虑,他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,眼神躲闪,心不在焉。

当有人试图跟他说话时,他会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,猛地缩到宋清安身后,紧紧抓住她的衣角。

他的状态,与其说是哀悼,更像是一种对环境突变和监护人异常状态的本能恐惧和无所适从。

整个葬礼过程,宋清安没有掉一滴眼泪。

她的眼泪,仿佛已经在得知噩耗的那个夜晚,在那个黑暗的公寓里,流尽了。

又或者,她认为,像她这样的“灾星”,连为逝者流泪的资格都是一种亵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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