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夜中的晨安

第100章 归途

为了它,已经有五名朝夕相处的战友永远倒在了这片异国的丛林里,他们的血,几乎将这片土地浸透。

“听好,”凌晨的声音压得更低,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,抵在每个人的心脏上,“我们现在的位置,距离国界线,直线距离,两点七公里。”

她停顿了一下,让这个数字像铅块一样砸进每个人的心里。

“但是,后面的尾巴,‘毒蝎’的精锐小队,最多还有八分钟,就会咬上我们的屁股。”她的目光扫过猎犬和灰鼠,最后死死钉在“羚羊”因紧张而微微苍白的脸上,那眼神里没有询问,没有商量,只有最终的决定和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“我的左肩,锁骨可能碎了,神经受损,这条胳膊基本废了。右腿,股外侧肌群撕裂,跟腱也有损伤,别说跑,全力移动都做不到。”她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伤势,语气淡漠得像在汇报装备损耗,“猎犬弹药告罄,灰鼠需要掩护和协助移动。现在,唯一还有机会冲出去的人,是你,‘羚羊’。”

她将掌心中那枚浸染了无数鲜血和希望的u盘,用尽全身力气,郑重地、几乎是强行地,塞进了“羚羊”微微颤抖的手里。

然后,她用那只染血的、冰冷的手,紧紧包裹住“羚羊”握住u盘的手,用力一握!

那力量大得惊人,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所有生命力和信念,都通过这一握传递过去。

“你的任务,变了。”凌晨的声音斩钉截铁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冰锥刻出来的,“不再是战斗,不是杀敌。是活着!用你‘羚羊’的速度,用你所有的本事,不惜一切代价,哪怕是爬!也要把这个东西,带回国界线那边!接应坐标已经发出,我们的人就在那里等着!”

她的眼神如同两把烧红的匕首,灼烧着“羚羊”的灵魂,“给我记住!为了这玩意儿,山猫、铁砧、响尾蛇、扳手、雷达……他们六个已经回不去了!它必须回去!必须!明白吗?!”

“队长!我不能!我留下!你……” “羚羊”的眼泪瞬间冲破了眼眶,混合着脸上的污血滚落下来,他试图挣脱,试图将u盘塞回给凌晨。

让他抛下队长,抛下战友独自逃生,这比让他去死更难受。

“这是命令!!”凌晨猛地低吼出声,声音因为极度用力而撕裂般沙哑,左肩的伤口在这一吼之下骤然崩裂,一股新鲜的、滚烫的血液猛地涌出,瞬间浸透了她早已湿透的肩部布料。

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,但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瞬间稳住,眼神中的厉色如同实质的刀锋,狠狠劈砍在“羚羊”最后的犹豫上,“猎犬!灰鼠!你们掩护‘羚羊’,从东侧那条干涸的古老河床突围!那是唯一的生路!交替掩护,梯次撤退,尽可能拖延时间!这是你们最后的任务!”

“队长!!”猎犬和灰鼠几乎同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眼眶欲裂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

“执行——命令!!”凌晨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,带着一种碾碎一切个人情感的、冰冷的决绝。

她猛地转过身,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人,利用粗大的、满是弹痕的榕树根作为支撑,强忍着右腿和左肩传来的、几乎要吞噬意识的剧痛,单膝跪地,将手中那把饱经战火、枪管都有些微微发烫的突击步枪,稳稳地架在了树根的缺口上。

枪口,如同死神的指针,精准地瞄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——那片幽暗、寂静,却杀机四伏、仿佛隐藏着无数毒蛇猛兽的丛林深处。

她的背影,在斑驳惨绿的光线下,显得异常单薄,仿佛随时会被丛林吞噬,却又像一道用血肉和意志铸就的、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,充满了令人心碎的、决绝的悲壮。

“羚羊”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u盘,那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要嵌进他的掌骨。

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浴血的、仿佛与这棵残破古树融为一体的、决绝的背影,仿佛要将这一幕永远刻在灵魂深处。

他猛地一咬牙,将所有的哽咽和痛苦都咽回肚子里,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:“走!!”

三道身影,如同三道离弦之箭,又像是三道被逼到绝境的幽灵,凭借着对地形的最后记忆和求生的本能,借助着灌木、巨石和地形起伏的掩护,向着东侧那条被岁月和雨水冲刷出的、相对隐蔽的干涸河床方向,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疯狂冲去。

身后,丛林深处,已经隐约传来了追兵谨慎而富有经验的、踩断枯枝和拨开藤蔓的细微声响,如同死亡的鼓点,越来越近。

凌晨听着队友们远去的、逐渐被丛林吞没的脚步声,听着身后那如同附骨之蛆般逐渐清晰的死亡韵律,她的内心,反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、风暴眼般的绝对平静。

她调整着呼吸,试图将因失血而带来的眩晕感压下去,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,飞速计算着剩余的弹药、可能的射击角度、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掩体,以及……自己这具残破身躯还能支撑多久。

剧痛和大量失血开始侵蚀她的感官。视线边缘开始出现模糊的黑斑,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扩散;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响,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颅内盘旋;冰冷的寒意从四肢末梢开始,向着心脏位置缓慢而坚定地蔓延。

这是生命力量正在流失的征兆。

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清明时刻,一些早已被封存、被刻意遗忘的画面,不受控制地、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她模糊的脑海——

父亲凌峰那张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、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脸,他把自己高高举起,指着星空说:“看,晨晨,那颗最亮的就是你!”;母亲沈柠在温暖的灯光下,温柔地替她擦拭着练琴后额角细密的汗珠,指尖带着淡淡的馨香;还有……临川那间总是带着消毒水和淡淡草药气息的公寓里,宋清安转过身来,那双清冷眼眸中偶尔流露出的、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微光,以及最后那个冰冷的雨夜,阳台上,她决绝转身时,那仿佛抽走了自己整个世界色彩的、冰冷的背影……

她的嘴唇,微微翕动着,用尽了灵魂最后一丝气力,对着国界线——那片代表着生、代表着家、代表着所有牵挂与责任的、看不见却感知得到的方向,喃喃低语。

那声音轻得像是一缕即将消散的微风,却又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她二十五年生命所有的爱、遗憾、责任与未尽的誓言:

“爸……妈……”

她艰难地喘息了一下,仿佛肺部被什么东西堵住,最终,用那微不可闻的、带着血沫的气息,念出了那个深深刻在灵魂最深处、八年来不敢触碰、却从未有一刻真正忘记的名字:

“宋清安……”

名字出口的瞬间,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枷锁碎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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