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逞强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听你的。这一周，我哪儿都不去，配合治疗。”
宋清安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些。她最怕凌晨不管不顾地就要立刻出发。
“但是，”凌晨话锋一转，眼神锐利，“这一周，我们不能干等。京城这边，季逸卿已经开始着手调查‘幻影’的流通网络。暗屿市那边，我需要更多信息。”
她看向宋清安，“我的加密设备，你能帮我拿过来吗？”
宋清安起身，从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那部看起来平平无奇、实则经过多重加密的手机，递给她。
“只能看，不能激动，更不能偷偷安排什么行动。”她补充道，带着医生和爱人的双重“监管”。
凌晨失笑：“知道了，宋医生。”
她接过手机，指纹解锁，屏幕亮起。
「夜鸦」在过去几个小时里，又陆续发来了几条信息。
凌晨快速浏览，眉头逐渐蹙紧。
信息显示，那个被凌晨救下、代号“灰鼠”的男子，在icu经过抢救后，生命体征虽然暂时稳定，但神智依旧处于极度的谵妄和狂躁状态，需要使用大剂量镇静剂才能勉强控制。
血液毒理学检测有了初步结果，检测出一种结构复杂、此前未被正式收录的合成化学物质，与已知的任何毒品成分都有差异，但药理作用显示其对中枢神经系统，尤其是边缘系统和前额叶皮层有极强的、不可逆的破坏性，能引发极端的幻觉、妄想和暴力倾向。
警方在其住处搜出少量未使用完的淡蓝色粉末，包装粗糙，没有任何标识。
另外两起去年几乎同时段发生的极端事件当事人（已死亡）的尸检报告也回溯完毕，在他们的生物检材中，同样检测到了这种物质的代谢残留。
“幻影”的存在，被初步证实。
更让人心惊的是，「夜鸦」通过某些不能明说的渠道，追踪到这些“幻影”的源头，似乎都指向东南沿海的几个模糊坐标，而暗屿市，正在其中。
同时，一条附加信息提到，暗屿市近半年来，地下赌场、灰色娱乐场所的暴力事件和“意外”死亡人数有异常上升趋势，部分尸检报告被刻意模糊或压下。
所有的线索，如同散落的珍珠，被“暗屿市”这根细线隐隐串联起来。
凌晨的心脏沉沉地跳动着。她想起凌峰失踪前最后追查的那个跨国贩毒集团，其活动区域就包括东南沿海。
难道，“幻影”是这个集团研制出的新型毒品？
父亲当年的行动，是否就是触及到了这个核心，才不得不“金蝉脱壳”，潜伏八年？
八年……父亲独自一人在那样的龙潭虎穴里，究竟是怎样度过的？他是否还活着？是否……也接触过“幻影”？
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，又被更灼热的决心压下。
她迅速在加密设备上回复：「继续深挖暗屿市所有异常死亡、失踪、暴力事件，尤其是与娱乐场所、地下交易相关的。尽可能搜集凌峰（或任何疑似身份）在暗屿市可能留下的痕迹，哪怕是最微弱的传言。同时，协助季逸卿，提供京城‘幻影’流通网络的侧面信息，注意安全，隐匿自身。」
发送完毕，她放下手机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看向一直安静陪伴在侧的宋清安。
宋清安没有问她具体内容，只是伸手，轻轻抚平她眉间不自觉蹙起的褶皱。“会有办法的。”她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，“你现在要做的，是养精蓄锐。”
……
接下来的几天，公寓成了临时的康复中心兼指挥所。
宋清安又开始居家办公(她参加了京华医院最近搞的学术研究，因公取消了近期的手术安排)，全天候守着凌晨。
她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康复计划，给凌晨换药、调整固定、进行安全的被动关节活动和肌肉按摩，以防止长期制动带来的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。
饮食也精心搭配，高蛋白、高钙、富含维生素，促进骨骼愈合。
凌晨则表现得异常“听话”，让吃药就吃药，让休息就休息，让做康复练习就一丝不苟地完成。
只有宋清安知道，这份“听话”下面，是怎样一颗焦灼却强行按捺的心。
她常常在凌晨睡着后，看到她即使在梦中，眉头也微微拧着，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抽动，仿佛在演练着什么。
白天，当时钟指向某个特定时段，凌晨会使用那部加密设备，与「夜鸦」和季逸卿进行简短沟通。
为了不让宋清安过度担心，她通常只听取汇报，给予方向性指示，很少亲自部署细节。
季逸卿那边进展不算快，但很扎实。
他利用凌家在京城的资源和inwo成员身份带来的便利，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触一些边缘圈子，收集信息。
向来大大咧咧的外表成了最好的掩护，没人会把这个看起来有点“傻气”的富二代音乐家，和调查危险毒品网络的人联系起来。
他每隔一天会打电话过来，语气从最初的消沉渐渐变得沉稳干练，向凌晨汇报一些看似零碎实则关键的发现。
“城西那个酒吧，酒保换得很勤，有几个‘熟客’行为有点怪，眼神发直，特别兴奋……我让朋友去套过话，隐约提到一种‘新玩意儿’，价格贵得离谱，但效果‘上天’。”
“快递公司那边，死者生前的同事说，他那段时间突然阔绰起来，还神秘兮兮地说要干票大的，然后就出事了……”
“小晨子，你那边怎么样？骨头长没长？宋医生没把你绑在床上吧？”最后总不忘贫一句，但语气里的关心藏不住。
每次通话结束，凌晨都会沉默一会儿，然后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记录下关键点，试图拼凑出“幻影”在京城渗透的脉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