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里只剩下溪水哗哗的流淌声，还有林晓星急促的呼吸。
她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，烫得像正午的阳光，让她浑身发僵，恨不得立刻钻进水里躲起来。
“转、转过身去。”她的声音发颤，带着哭腔，指尖死死抠着破布，指节都泛了白。
顾晏辰没动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攥着裙摆的手上——那只手刚才还握着断眉笔，此刻却抖得厉害，指甲缝里还沾着溪边的泥，和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。
他突然弯腰，捡起刚才扔在岸边的破衬衫，朝着她走过去。
“你别过来！”林晓星以为他要嘲笑自己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。
她最怕的不是狼狈，是在他面前狼狈成这副样子。
顾晏辰没说话，只是走到她身后，把破衬衫轻轻搭在她肩上。
带着他体温的布料落在皮肤上，像片温暖的云，瞬间遮住了那道刺目的破口。
“围上。”
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不自然的沙哑，像是怕吓着她，“别着凉。”
林晓星愣住了。她能闻到衬衫上的味道，汗水混着阳光的气息，还有点淡淡的青草香，奇怪地让人安心。
她的指尖碰到布料，粗糙的质感磨得皮肤有点痒。
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，砸在衬衫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
“哭什么？”顾晏辰的声音更哑了，“刚才追打的时候不是挺横的？”
“要你管。”她吸了吸鼻子，把衬衫往腰间系了系，打了个死结，遮住破掉的裙摆。
动作笨拙得像只捆粽子的小熊，却莫名地让紧绷的空气松了些。
顾晏辰看着她泛红的眼角，还有那截露在衬衫外面的小腿——刚才被水泼得发亮，此刻沾了点泥，却依旧白得晃眼。
他突然转身，弯腰去拎放在岸边的罐头盒，声音硬邦邦的：“还走不走？想在这儿喂蚊子？”
林晓星没说话，默默地跟在他身后。
破衬衫太长，拖在地上沾了不少草屑，却牢牢遮住了她的窘迫。
她看着他宽阔的背影，看着黑色背心下紧绷的肌肉线条
看着水流从他小腿滑进溪水里，心里那点又羞又气的情绪，慢慢化成了别的滋味。
走到树林入口时，顾晏辰突然停下脚步。
林晓星没注意，差点撞在他背上，鼻尖碰到他结实的肩胛骨，疼得她“嘶”了一声。
“干嘛停下？”她捂着鼻子后退半步。
顾晏辰没回头，只是指了指前面的树枝：“有刺，跟着我走。”
他伸手拨开挡路的藤蔓，动作比来时更慢，明显是在等她跟上。
林晓星看着他替自己开路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腰间的破衬衫好像没那么难看了。
她快步跟上，故意踩在他投下的影子里，看着自己裸露的脚踝被阳光晒得发红，却没像刚才那样觉得疼。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，没人说话，只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，和脚步踩在枯枝上的脆响。
林晓星的裙摆还破着，却被衬衫遮得严严实实。
顾晏辰的背心还湿着，却没再像刚才那样透着戏谑的笑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她系着衬衫的腰间。
也落在他结实的胳膊上，把所有的狼狈和尴尬，都晒成了带着温度的模样。
林晓星偷偷抬眼，看到他的耳朵尖有点红，像被夕阳染过似的，嘴角忍不住偷偷勾了勾。
原来，冰块也有会发烫的时候。她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