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……您知道‘规制局’？”我忍不住问道。
老烟斗嗤笑一声，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：“知道？哼，在这座城市的地底下躲藏了这么多年，想不知道都难。那些自以为是的‘秩序维护者’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。但凡有点‘出格’的，要么被‘归档’，要么……就像我们一样，像老鼠一样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深沉地看着我：“不过……像你这样，身上带着‘定’的烙印，却又似乎……不太一样的，我还是头一次见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我晶化的右臂上，“‘秩序结晶’……看来你接触过‘基座’？还活了下来，甚至……保留了自我？”
他果然知道很多！
“您……您到底是什么人？为什么帮我？”我追问。
“我？一个不愿意被‘归档’，也不想被‘那边’同化的老不死罢了。”老烟斗磕了磕烟斗里的灰，“帮你？谈不上。只是你身上发生的事，很有趣。或许……能给我们这些‘地下老鼠’，带来一点……变数。”
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里，一个被黑布覆盖着的、半人高的东西。“看到那个了吗？”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。那黑布覆盖的轮廓，隐约像是一面……镜子？
“那是……镜子？”我心头一紧。
“算是吧。”老烟斗意味深长地说，“不过，和上面那些‘眼睛’不太一样。这是我们自己捣鼓出来的，‘脏镜子’。”
“脏镜子？”
“过滤掉大部分‘那边’的窥视和低语，只能看到一些……模糊的碎片，能量的流动，现实的‘褶皱’……”老烟斗解释道，“我们靠它，躲避‘清道夫’和‘规制局’的清扫，也靠它……观察上面那个‘正常’的世界。”
他用烟斗指了指我：“你刚才进来前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？看到了什么？”
我心中一震！那个古老的旋律和镜廊荒原的画面！
“您怎么知道？”
“因为‘脏镜子’刚才波动得很厉害。”老烟斗的眼神变得凝重，“有一股非常古老、非常强大的‘回响’，穿透了层层阻隔，似乎在……呼唤什么。而那股波动的指向……恰好在你出现的位置。”
古老的“回响”？呼唤？是指那段旋律和画面？
“那是什么？”我急切地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老烟斗摇了摇头，眉头紧锁，“‘脏镜子’只能捕捉到一点影子。但那感觉……很不好。比‘规制局’的冰冷更让人不安，比‘那边’的混乱更加……深邃。像是某种沉睡了很久的东西，正在……苏醒。”
他看着我，目光灼灼：“而你，丫头，你似乎……被它‘标记’了。在你接触‘基座’，引动秩序之光后，这种‘标记’就更明显了。”
又一个“标记”？除了姐姐留下的，还有这个古老的“回响”？
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、层层嵌套的漩涡中心。
“我该怎么办？”我感到一阵无力。
“活下去。”老烟斗的回答简单而冷酷，“然后，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，你身上这些‘标记’和力量意味着什么。‘规制局’想‘归档’你，‘那边’想同化你，而这个刚刚苏醒的‘古老回响’目的不明……你现在就是风暴眼，丫头。”
他重新给烟斗装上烟丝，点燃，深深吸了一口。
“留在这里，暂时安全。‘脏镜子’能干扰大部分探测。但这不是长久之计。你需要力量，需要信息。而我们……”他吐出一口烟，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扭曲变形，“……可以提供一些帮助，有限的帮助。作为交换，我们需要你……分享你看到、听到的一切。关于‘上面’，关于‘规制局’，关于……你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。”
这是一场交易。用我独特的“视角”和“变量”身份，换取这个地下组织的庇护和信息。
我看着老烟斗那双在烟雾后闪烁的眼睛，看着角落里那面被黑布覆盖的“脏镜子”，感受着体内那团微弱却蕴含可能的能量模型，以及灵魂深处那丝温暖的本源之光。
我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“好。”我点了点头，声音低沉却坚定，“我同意。”
老烟斗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。
“很好。那么，欢迎来到‘鼠道’，丫头。”他用烟斗敲了敲躺椅的扶手，“现在，让我们来聊聊……你看到的那个‘镜廊荒原’，和那座‘塔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