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你体会过那种感觉不是吗?那是你为数不多自由的时刻。)
“那样并不好受。”
(所以说啊,你依旧无法摆脱循环。)
“那你认为该怎么做呢?上次太急了,没能好好听你的想法。”
(这样啊。)声音似乎轻笑了一声。
(我认为,你需要爱。)
?真是让人不习惯。
(你尝试过爱自己吗?在你舍弃一切前来都市的时候,你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了吗?在你为了目标一心奋斗的时候,在你为了实现梦想目空一切的时候。)
(你完全不在乎自己。总想着噬罪,赎罪,这循环缠绕着你身边的所有人,所有人都要为你的行为买单。)
“………”
(所以说啊,泷白,你完全不懂怎样去爱呢。)
“你想表达什么?”
(你认为是都市中的人更爱己还是你曾经感受过的那样会更爱己呢?)
都市中的人疲于奔命,早就忘了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吧。
(你是幸运的,泷白。为什么不继续这样下去呢?明明可以体会到从未体会过的情感。)
“是指爱吗?”
(对。)
“那……其他人怎么办?”
(抛下吧。你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。毕竟,要先爱己才能爱别人。)
(你体会过那种感受的。一无所有的感受。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想。)
(就像之前那样吧。我给你力量,而你只需要爱自己就行了。)
温情的怂恿一如既往。
这次她明显有备而来呢。
在这个没有个人意义的都市里,容不下我存在的都市外……
忽视掉头上那柄剑,只需要在乎我,很好的提议呢。
但是。
“那只是瞬间的欢乐。”
无法满足的孤独感,也会一并涌上来吧。
“扭曲的话,我就看不到未来了吧。”
系统刻意放大了孤独的恐怖,诱导他畏惧、逃避,最终臣服于它所提供的、“安全”的王座。
(你会看见的。)
(这是都市,乃至许多世界的残酷现实。你努力守护事务所,同伴依旧离去;你努力变强,却迷失方向;你努力想送走珍视之人,却适得其反。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,注定高悬。)
与系统的想法有点像。以绝对的秩序或者自我取代一切,扼杀所有痛苦与可能。
“真是卑鄙。”
(你认为我也是都市中循环的一部分?)
只是不想再屈服于恐惧,也不想再沉溺于无力的悲悯。
经历许多终于明白。真正的强大,不是无视剑的存在,也不是被剑吓倒,而是认清现实残酷后,依然选择直面它,反抗它。
哪怕只有一丝可能,也要用自身的意志,去斩断那看似注定的枷锁。
自己想要的,从来不是某个虚幻的“人人理解”的乌托邦,也不是自身孤独的救赎。
那些在绝望中依旧愿意向他伸出手的、鲜活而不完美的人,那些如同星光般照亮他黑暗旅途的、短暂的温暖与笑容。
是那个会因为他突然消失而生气跺脚的三月七,是那个总爱说怪话却关键时刻无比可靠的星,是那个沉默却始终并肩的丹恒,是那个给予他信任与包容的姬子和瓦尔特……
自己想去“爱”的,是这份真实存在的、人与人之间的联结。
“谈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吧。”
(明明上次你那么快就接受了。)声音有些失望。
“果然是你啊,扭曲的源头。你想要什么呢?”
(我也是人啊。是■■■我的■■■这个■■■■■■■■不是吗?)
(把力量借给像你这样的人,作为自己留下的只有失败,那么■■■就算是给我■■■■把色彩涂在世界上的■■■■■。)
泷白哑然一笑。
系统正在走的会不会也是这样一条路呢?但不管怎样,如果像她说的那样继续下去的话,我就会一直孤独下去吧。
像之前那般【独奏】。
现在不一样了。
成熟后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获得的。他努力守护事务所,同伴死了;他努力变强,却依赖了系统;他努力想送走列车组,反而引来了更大的危机。
似乎无论如何挣扎,那把“注定”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都会落下。
但…
卡门的声音,与他内心深处某个被压抑许久的、微弱却从未熄灭的火花,产生了共振。
“正因如此,我更该反抗,认识到这一切的虚伪,不平后,撕裂这注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!”
泷白几乎呐喊出声。这是那个在实验室废墟中啃食尸体也要活下去的孩子的意志。
是那个在查尔斯事务所重新学习握刀的少年的决心。
是那个在星穹列车上,偷偷羡慕着温暖,渴望留下合照的、名为“泷白”的“人”的呐喊。
“我明白了…”
“系统的路,是屈服于恐惧,以之名行控制之实,本质是逃避悬剑。”
“你的路,是播撒可能性,渴望理解与治愈。却也带来了未知的混乱与新的痛苦,你在探寻中承受着悬剑。”
“而我…”
他抬起“手”,仿佛要握住那无形中一直高悬于头顶的利剑。
“我的路,不需要成为系统那样的,也不需要完全遵循你的。”
“我的道路,就是承认这悬剑的存在,承认努力未必有回报,承认世界充满不公与痛苦……”
“然后,带着我所吞噬的罪孽,带着我所珍视的、微小而真实的连接,带着我这身伤痕累累却依旧想要前进的意志……”
“最后亲手撕裂它。”
“我不是要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乌托邦,那太虚伪。我也不是要感化所有恶徒,那太天真。”
“我只是…不想再失去眼前的人了。不想再因为恐惧的失去,而提前放弃的拥有。”
所以说:
“我们将走向相反的道路。”
(好吧,那就依你的方式去斩断那柄,即使还看不见它在何处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