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院门外,气到浑身发抖。
当初,这贱人被自己压得死死的,见到自己,哪一次不是讨好恭维,现如今,自己落魄了,竟如此翻脸。
不甘之下,她又寻到王律言的书房外。
她一如以往,未语泪先流,拿着那单子,掩面哭泣。
“世子,郎君!您看看,我们的淑华明日就要出门了,这嫁妆,竟是这般光景,如此薄的嫁妆,让咱们的二娘子到了安王府如何立足?那安王妃可不是好相与的,进门岂不是任人轻贱?她可是咱俩的亲生女儿啊!”
王律言正处理公务,眉头紧锁。
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、却只知诉苦的沈敏卿,心中那点因久别而生的复杂情绪,迅速被厌烦取代。
这一年,他早已看清许多,也疲于应付沈敏卿层出不穷的麻烦。
他揉了揉眉心。
“单子我事先看过,并未失礼,安王府那边。”
他声音一顿,语气跟着加重。
“安王府,那是二娘子自己的决定,当日,我与父亲早已警告过她,她一意孤行,要入了那安王府,再说。”
他冷哼一声。
“安王更看重的是国公府的门第,嫁妆不过是些虚礼。”
见她还要哭诉,他直接打断,提笔写了一张条子。
“我再从私账拨五千两,旁的,不必多言。”
五千两,于他而言已不算少。
这些年,他大半积蓄都花费在沈敏卿母子几人身上。
从此以后,就这般吧,他已无力!
他将条子递给沈敏卿,便低下头继续看公文,不再看她。
沈敏卿捏着那张轻飘飘的银票条子,呆立原地,连哭都忘了。
她这才真切感受到,时移世易,那个曾经对她尚有怜惜的夫君,早已疏远如陌路。
消息传到王淑华耳中时,她正在试穿明日的大婚礼服。
听着婢女翠儿低声复述母亲如何闯了二房,哭到父亲书房,又如何被轻易打发,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。
羞耻感勒得她几乎窒息。
沈敏卿归来未能带来任何助益,反将她本就尴尬的处境,渲染得更加不堪。
明日踏出这个门,她将成为全上京城的笑柄。
一个嫁妆寒酸、生母失仪、祖父、父兄冷淡的侧妃。
她死死咬着下唇,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,才强迫自己松开。
“知道了。”
她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“夫人若再来,就说我在备嫁,不得空,一切,都等以后再说。”
对沈敏卿那点残存的、因归来而生的微弱期盼,此刻彻底熄灭了,胸口只剩下漠然。
明日之后,她的路,只能靠自己走了。
翌日,安王娶侧妃的日子。
虽仅为纳侧妃之礼,可是太后赐婚。
其规制之宏、排场之盛,竟直逼安王当年大婚。
安王府邸内外朱帛如云,锦绣障幔铺展,直达坊巷。
金吾卫肃立街边巡查。
李太后为了抬高王淑华,打脸姬国公府和王清夷,竟鸾驾亲临安王府。
宫里之前一直未曾给过准话,安王自是不会对外言说。
得知太后銮驾已到宣府门,连忙率众宾客于府门前跪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