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电工鼠?”顾峰好奇地眨了眨眼睛。
“嗯,一种顶顶厉害的耗子!”陈阳点点头,眼神仿佛穿透了墙壁,落在了某个遥远又清晰的画面上。“别的耗子打洞偷油,它们呢?本事大! 靠这两边几根长胡须探路,那胡须啊…”他用空着的手指在自己脸颊边比划了一下,“比雷达还灵光,一点点电的‘味道’,隔着老远就能闻出来、摸出来!” 顾峰的眼睛瞬间瞪圆了,周子浩的嘴巴也微微张着,忘了合拢,顾安则细心地感受着。
“可这东西啊,太灵了也是祸。”陈阳的语气沉下去,像浸在了冰凉的水里,“有一回,就在城南老纺织厂的配电房,那电线外头的皮子,比你们爷爷的旧棉袄还破得厉害.…...”他顿了顿,手中的电压笔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地面,“一只刚出师的‘电工鼠’,年轻气盛嘛,它那宝贝胡须,碰着了一根露出来、还‘饿着肚子’带电的电线头.....” 他捏紧了手中的笔杆,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狂暴力量的悸动:“就听见‘滋啦’一声!短得很,比放个屁还快!那耗子.......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…”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,却又每个字都砸在寂静里,“整个儿就.…....焦了!酥了!脆了! 像...
像你们奶奶炸过头的小油条,黑黢黢、硬邦邦的一个小疙瘩,僵在原地,胡须还保持着往前探路的模样.…..成了个标本!一个带电的警告!”
空气陡然寂静,那根电压笔猛地亮起了猩红的光芒,无情地注视着几个年轻的身影,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红光吓得僵住了。那红光,是警告,是吞噬了“电工鼠”的凶兽残留的气息,在安全的空气里,兀自燃烧……
几个人面面相觑,死死盯着那点突 兀亮起的红光,又猛地抬头看向陈阳。陈阳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,只是那顶黄色安全帽的阴影下,他那双看惯了电流的眼睛,冲着孩子们,极轻微地眨动了一下,像夜空里掠过的一颗星。那眼神里,有深不见底的故事,有无声的告诫,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、属于手艺人的狡黠微光——那红光究竟是笔的感应,还是他指缝间悄然触碰带来的魔术?这谜底,和那凝固的“电工鼠”标本一样,注定沉入孩子们懵懂又惊惧的心底。
着实是顾安在后世里听说过什么“电工猴”的故事也被震撼住。
陈阳迅速收起电压笔,那一点警示的红光也随之熄灭,仿佛从未亮起。“记住喽,孩子们。”他再次开口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沙哑和沉稳,“电线,活老虎的尾巴,莫碰!离得越远越好。”
师徒两个人又忙活了一阵,各类空气开关和漏电保护器还有灯具,冰箱都被装好了,测试了各个开关,都正常,灯具冰箱也没有问题,灯带帮忙装在洗菜池和砧板边上,师徒俩弯下腰,开始收拾摊在地上的工具:钳子、螺丝刀、绝缘胶带……一件件被有条不紊地放回 那个饱经沧桑的帆布工具包里。那把沉重的绝缘闸刀手柄与包底碰撞,发出闷钝的“咚”一 声。
陈阳背对着孩子们,粗糙的手指抚过工具包磨损的边缘时,仿佛不经意触碰到口袋里一个硬硬的小方块。那是他从不离身、安静无声的电路检测器,只要他想,随时可以让某处安全空间亮起警示的红灯——一种无需言说、直抵心底的震慑。
手掌间的温度熨帖着工具冰冷的金属轮廓,陈阳知道,那关于“电工鼠”的电光传说,连同此刻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焦灼气息,已像钉子一样楔进了孩子们的记忆深处。直到他拉上工具包拉链,那清脆的“刺啦”声划破沉寂,几个人才像是蓦然惊醒,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缩,盯着陈阳宽厚背影的眼神里,敬畏与后怕交织着。
线槽和线盒的钱款,顾安拿现金结清了。告别了顾安两兄弟,师徒俩准备前往下一个“战场”。
事后,徒弟周子浩询问了师傅那个电压笔为什么会亮起。陈阳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学好本事,时间到了,你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