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这些活动,太阳已经到了头顶,然而,此刻的风,彻底消失了。连平日里最殷勤的海风也藏匿无踪,仿佛被这沉重的寂静吓退。树叶纹丝不动,悬挂在檐下的咸鱼干也停止了惯常的摇摆,空气中只剩下蝉鸣和远处渔船引擎单调的嗡嗡声。这死寂并非宁静,而是一种紧绷的等待,像一个被捂住口鼻的人,胸腔憋闷得即将炸裂。海的气息变得格外浓重,咸腥中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微微的铁锈味,仿佛海洋深处某个巨大的阀门正在松动,泄漏出风暴躁动不安的前兆……
吃完午饭,顾安和老弟在家里玩起了打井游戏,九个格子里边,不管横竖斜,谁的井先连成三个谁就赢。在这〇?的游戏里,顾安有意让着老弟,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,摸着头:“噢,我又输了。”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,可谓是情绪价值拉满了。输一局,赢两局,这样老弟才有继续游戏的欲望,让两个人度过这无聊的下午。
入夜……
风,终于扯下了最后的伪装。它不再浮动试探,而是裹挟着凄厉的尖啸从海面上俯冲而至,横冲直撞地踏过沙滩,撞入渔村镇街巷。狂风如无形巨手,贪婪地攫夺着一切可动之物——木窗嘶哑挣扎,最终砰砰碎裂;门板痛苦地战栗着拗断了门轴。巷弄深处,一株老芭蕉树被扼住脖子,拼命甩动巨大残破的叶片,发出绝望的破裂声;锈蚀的铁皮屋顶呻吟着,一片片被风魔冷酷地剥开、卷走。
暴雨随之倾泻而下,稠密的雨帘并非坠落,而是被风鞭子般横抽过天地。天空被彻底吞噬了,云层压得更低更沉,翻滚搅动着无尽的灰黑,仿佛蓄满了暴怒的军团。远处,幽暗的天幕被一道狰狞的金色电光骤然劈开,瞬间映亮风雨中疯狂摇曳的树影;紧接着,雷声轰隆炸裂,仿佛巨人擂动重锤,狠狠砸在人的胸口,凿穿了天地间的混沌。
这一夜,注定不平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