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日头,毒辣辣地悬在汕市平原上空,将新乡村的田野炙烤得油亮发光。空气中弥漫着稻叶被晒熟后特有的焦香,混杂着泥土蒸腾出的、微带腥气的滚烫气息。蝉鸣如同永不停歇的警报,撕扯着凝滞的热浪。
就在这灼人的午后,村民顾长富挑着一副沉甸甸的竹筐,踏进了农家乐的小院。扁担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发出“吱呀吱呀”的轻响,仿佛在预告筐中宝贝的分量。筐口覆盖着几片宽大的芭蕉叶,但依旧遮掩不住那从缝隙里顽强钻出的、浓郁而独特的酸甜气息。那是阳光与土地共同孕育出的、最纯粹的果实芬芳。
“大海书记!安仔!快来尝尝鲜!”顾长富黝黑的脸上汗水蜿蜒,笑容却比阳光还灿烂。他放下担子,小心翼翼地揭开芭蕉叶。瞬间,一片耀目的红霞映入眼帘!竹筐里,满满当当,挤挤挨挨,全是圆润饱满、色泽鲜亮的西红柿!它们不像城里超市货架上那些大小统一、红得呆板的塑料模特,而是带着自然的弧度,有的圆如小灯笼,有的微扁似满月,表皮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蜡质光泽,靠近蒂部的地方还带着几抹阳光亲吻过的金黄。
最动人的是那质地,饱满得仿佛轻轻一碰,内里沙糯的果肉就会撑破那层薄薄的皮,流淌出酸甜的汁液来。这就是新乡村的宝贝,粉果802沙瓤西红柿!
“嚯!富哥,你这头茬果,看着就喜人!”顾大海书记搓着手,眼睛发亮。 顾安也凑上前,深吸了一口那扑面而来的、混合着泥土清甜与阳光热力的果香,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亲切感。
前世在城市里,超市买回的所谓“沙瓤”西红柿,硬邦邦如同小石子,放上几天依旧坚挺,丢进锅里煮半天也煮不烂,寡淡无味,毫无灵魂。而眼前这些,才是真正在烈日下吸足了养分,在枝头熟到透心才被摘下的沙瓤红宝石!
“哥!富伯送沙瓤柿子来啦!”顾峰像个小炮弹一样从屋里冲出来,身后紧跟着同样兴奋的铁柱。两个小家伙看到筐里红艳艳的果实,眼睛“唰”地亮了,嘴角不自觉地开始分泌唾液。
“富伯!快切几个!撒白糖!”铁柱迫不及待地喊,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吞咽的声响。
顾长富乐呵呵地应着,从筐里挑出几个熟透的、皮薄得几乎透明的果子。清水一冲,菜刀在磨刀石上“噌噌”两下。手起刀落,鲜红的汁水瞬间迸溅出来!果肉呈现出诱人的、带着细密颗粒感的沙瓤质地,如同上好的红丝绒被切开,露出里面细密的、饱含汁水的“沙砾”。
顾长富麻利地将西红柿切成大小适中的月牙块,盛在几个白瓷碗里,然后抓起一把晶莹的白砂糖,均匀地、慷慨地撒在那鲜艳欲滴的果肉上。
“呲啦——”白糖颗粒接触到湿润的沙瓤果肉,发出细微而美妙的溶解声,仿佛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红宝石的怀抱里欢快地舞蹈。
顾峰和铁柱一人抢过一碗,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块送入口中。 “唔——!”顾峰满足地眯起了眼,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又舒展开,像被电流击中般浑身一颤。牙齿轻轻咬破柔韧的果皮,舌尖立刻被那沙糯绵密的果肉包裹!白糖的清甜如同轻盈的雪花,瞬间融化在沙瓤细腻的颗粒里,完美地中和了西红柿天然的、带着阳光气息的微酸。
那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,顺着喉咙滑下,如同一股清凉甘冽的山泉,瞬间浇灭了夏天的燥热,带来一种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极致舒爽!这滋味,是阳光、雨露、肥沃土壤和农人汗水的交响乐,在味蕾上轰然奏响! 铁柱更是吃得摇头晃脑,含糊不清地嘟囔:“甜!沙!透心凉!富伯,你这柿子…绝了!”
就在这“沙瓤白糖”交响曲奏响之际,农家乐门口传来了汽车引擎声。一辆小轿车停下,刘小胖一家到了!刘小胖人如其名,圆滚滚的身材,脸蛋红扑扑,一下车就吸着鼻子:“好香!什么味道这么香?酸酸甜甜的!”
他一眼就看到了顾峰和铁柱捧着碗,吃得一脸陶醉,嘴角还沾着糖粒和红红的汁水。 “峰哥!你们吃啥好东西呢?”刘小胖眼睛都直了,口水差点流出来。
顾峰大方地把碗递过去:“喏,富伯刚摘的沙瓤柿子,撒白糖!贼好吃!” 刘小胖也不客气,捏起一块就塞进嘴里。下一秒,他胖乎乎的身体猛地定住了!眼睛瞪得溜圆,嘴巴无意识地咀嚼着,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、被美味彻底征服的表情。那沙糯绵密、酸甜爆汁的极致口感,带着白糖颗粒在舌尖融化的冰凉刺激,如同在他味觉的平原上引爆了一颗甜蜜炸弹!超市里那些硬邦邦、寡淡无味的西红柿瞬间被轰成了渣渣! “我的天……”刘小胖咽下果肉,长长地、满足地叹了口气,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升华,“这…这西红柿…是喝仙露长大的吗?太好吃了!再给我一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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