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山脚下的血腥味还未散尽，灰褐色的土地上散落着折断的弩箭、破损的甲胄，还有来不及掩埋的楚军尸体。扶苏站在一处高坡上，望着士兵们清理战场的身影，眉头微蹙 —— 王离五万援军溃败，虽斩敌万余，可卫朔军也折损了两千多弟兄，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士兵们，眼下眼底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。
“公子，王离的残部已经逃远了，章将军正带着人收拢俘虏，清点粮草。” 蒙灵策马赶来，玄色劲装的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渍，她勒住缰绳，目光扫过战场，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，“这一战下来，关中那边短时间内，该不敢再派援军来了吧？”
扶苏摇摇头，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珏 —— 那是始皇生前赐下的，此刻触手微凉，像极了北疆深秋的风。“赵高不会甘心的，王离败了，他还会派别人来。不过眼下，我们倒不用急着应对关中，得先防着另一个敌人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，尘烟中，一名玄卫迅翎司的骑士正拼命催马，肩上的猎鹰被风吹得羽毛凌乱，嘴里还叼着一卷染尘的麻纸。骑士奔至坡下，翻身落马时险些摔倒，踉跄着扑到扶苏面前，单膝跪地：“公子！风语司急报 —— 东胡涉间，率三万骑兵，已经越过阴山，朝着云中郡去了！”
“东胡？” 蒙灵脸色骤变，她出身北疆将门，最清楚东胡骑兵的凶悍 —— 这些草原部族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，骑术精湛，战法狂野，且专挑中原军队疲惫时来犯，当年蒙恬镇守北疆，也得时刻提防他们的袭扰。
扶苏接过猎鹰嘴里的麻纸，展开一看，上面是风语司校尉赵平的亲笔字迹，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，显然是仓促写就：“涉间所部三万骑，多为精锐，携带十日干粮，沿途劫掠牧民，目标似为云中郡治所 —— 云中郡守军仅五千，恐难抵挡，恳请公子速派援军！”
“云中郡是北疆的门户，若被东胡占了，他们就能直扑上郡，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，一边是关中的赵高，一边是草原的东胡，处境就危险了。” 蒙恬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，他刚处理完楚军俘虏的事，听闻东胡来犯，苍老的脸上瞬间凝重起来，“公子，我们得立刻拿主意。”
扶苏点点头，转身对亲随道：“传我命令，召集章邯、嬴坚、还有朔方义从骑的首领巴图，到中军帐议事！”
半个时辰后，中军帐内烛火通明。章邯刚从前线回来，甲胄都没来得及卸，脸上还带着风霜；嬴坚一身黑衣，是刚从清理战场的影刃司士兵那边赶过来；巴图则穿着胡式皮甲，身材魁梧，脸上带着一道刀疤 —— 他本是朔方草原的胡族首领，当年被蒙恬收服，率部众归降，所部 “朔方义从骑” 熟悉草原地形，骑术更是不输东胡。
“诸位都看看吧。” 扶苏将风语司的急报递给众人，“东胡涉间三万骑侵云中郡，云中郡守军不足五千，最多撑三日。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：一是先回师平定关中，再回头对付东胡；二是先出兵击退东胡，再解决赵高的威胁。”
章邯第一个开口，他手指敲击着案几，语气坚定：“公子，万万不可先回师关中！王离刚败，关中军士气低落，赵高短时间内翻不起大浪；可东胡骑兵来势汹汹，云中郡一旦失守，北疆防线就破了，到时候东胡再联合其他草原部族，我们就真的首尾难顾了！”
巴图也瓮声瓮气地附和：“章将军说得对！东胡这些年一直盯着云中郡的草场，这次涉间带这么多人来，肯定是想长期占据。我们朔方义从骑熟悉草原的路，愿意为公子打头阵，把这些东胡蛮子赶回老家去！”
蒙灵补充道：“而且我们刚打完王离，士兵们虽然疲惫，但若是放任东胡劫掠云中郡的百姓，怕是会寒了北疆民心。不如先集中兵力击退东胡，再回头对付关中 —— 这样既保住了北疆，也能让士兵们在战斗中凝聚士气。”
扶苏看向蒙恬，这位老将一直没说话，显然是在权衡利弊。蒙恬迎上扶苏的目光，缓缓开口：“老夫赞同‘先安外再平内’。当年先帝派老夫守北疆，就是怕草原部族趁虚而入。如今我们若是置东胡于不顾，去打关中，就是重蹈当年六国‘各自为战’的覆辙，最终只会被逐个击破。公子，眼下当务之急，是保住云中郡，把东胡赶回去，再图后计。”
扶苏微微颔首，他心中早已拿定主意 —— 作为穿越者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“腹背受敌” 的危害。历史上，秦朝灭亡的原因之一，就是同时应对农民起义和匈奴的袭扰，最终兵力分散，顾此失彼。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在自己身上重演。
“好！既然诸位都同意，那我们就按‘先安外再平内’的计策来。” 扶苏站起身，目光扫过帐内众人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章将军，你率两万卫朔军留守北疆，一是加固长城隘口，防止关中军趁机北上；二是收拢王离的残兵，甄别可用之人，补充兵力；三是保障后方粮道，确保我们出征期间，粮草能及时供应。”
章邯拱手应诺：“公子放心，末将定守住北疆，不让关中军和东胡有任何可乘之机！”
“蒙灵、巴图。” 扶苏转向两人，“你二人随我出征 —— 蒙灵率五千卫朔骑兵，巴图率三千朔方义从骑，共计八千骑兵，明日一早出发，驰援云中郡。朔方义从骑熟悉草原地形，负责在前开路、侦查；卫朔骑兵则居中，随时准备应对东胡的突袭。”
“喏！” 蒙灵和巴图齐声应道，巴图黝黑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—— 他早就想和东胡的骑兵较量一番，证明朔方义从骑的实力。
散会后，众人各自去准备，扶苏则回到自己的帐篷，开始清点出征所需的物资。他闭上眼，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—— 经过之前的几次升级，系统空间已经扩大到 15 立方米，里面堆放着之前储存的粮草、伤药和器械。
扶苏心念一动，将帐外的二十袋粟米、十箱伤药（里面有金疮药、止血散，还有用系统奖励的草药图谱配制的消炎草药）、以及五十把改良后的陌刀，一一收入系统空间。这些物资足够八千骑兵支撑半月，而且放在系统空间里，不用占用马车，行军速度也能快上不少。
“公子，该歇息了，明日还要早起出发呢。” 帐外传来蒙灵的声音，她显然是担心扶苏太过劳累，特意过来提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