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苏眉头一皱，没想到难兜靡还留了这一手。他立刻下令：“蒙灵，你率骑兵去挡住月氏骑兵！陌刀营随我来，先解决掉难兜靡的残部，再支援蒙灵！”
敦煌城外的风沙在夜色里更烈了些，卷着碎石子砸在月氏大营的牛皮帐篷上，发出 “噼啪” 的声响，像极了远处祁连山传来的隐约兽吼。难兜靡的中军帐内还亮着灯，牛油烛火被帐帘缝隙钻进来的风吹得摇晃，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忽明忽暗 —— 案上摆着半只啃剩的烤羊，旁边的酒樽倒在地上，酒液浸湿了铺在案下的狼皮，散发出浓烈的膻腥味。
“将军，呼韩邪那边还没消息吗？” 副将垂手站在帐内，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。自前日从玉门关败退回来，呼韩邪的匈奴骑兵就一直驻扎在大营西侧，平日里除了要粮要酒，很少与月氏人往来，连每日的巡逻都刻意避开月氏的防区，透着股说不出的疏离。
难兜靡烦躁地踢开脚边的酒樽，指节因攥紧弯刀而泛白：“急什么？他呼韩邪还能反了不成？要不是靠我们月氏，他连河西的边都摸不到，现在不过是得了些好处，就摆起架子了！” 话虽如此，他心里却也没底 —— 这次联合匈奴残部，本就是为了借他们的骑兵牵制秦军，可打下焉支山后，呼韩邪就屡次提出要分一半的商道利益，还想要敦煌城外的草场，这些要求都被他以 “战后再议” 压了下去，想来那老狐狸心里早就不痛快了。
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，紧接着是士兵的喝问声，随后便没了动静。难兜靡猛地站起身，手按在刀柄上：“外面怎么回事？”
还没等副将出去查看，帐帘就被一股蛮力掀开，冷风裹挟着沙砾灌了进来，烛火 “噗” 地一声灭了。黑暗中，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：“难兜靡，你拿我们匈奴人当傻子耍吗？”
难兜靡心头一紧，借着帐外透进来的月光，看清了来人正是呼韩邪 ——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的匈奴骑兵，手里的弯刀都出鞘了，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。“呼韩邪，你敢闯我的中军帐？” 难兜靡强装镇定，试图调动帐外的亲兵，却发现帐外静得可怕，连平日里巡逻的脚步声都没了。
“你的亲兵？” 呼韩邪冷笑一声，一脚踢开地上的酒樽，“早就被我的人解决了。难兜靡，你独占商道利益，还想吞了敦煌的草场，真当我们匈奴人好欺负？” 他挥了挥手，身后的骑兵立刻围了上来，将难兜靡和副将逼到了帐角。
难兜靡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—— 呼韩邪绝不是临时起意，而是早有准备。他刚要拔刀反抗，就听到大营东侧传来震天的喊杀声，紧接着是帐篷被点燃的 “噼啪” 声，火光冲天而起，映红了半边夜空。“怎么回事？！” 难兜靡失声喊道，他知道，这不是匈奴人的动静，而是秦军来了！
“是扶苏的大军！” 呼韩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，“难兜靡，你以为你能赢过秦军？我早就和扶苏公子约定好了，今晚就取你的狗头，换我匈奴人的生路！”
与此同时，大营东侧的沙丘后，扶苏正勒马而立，身后是两万卫朔主力 —— 玄卫的弩手们已经搭好了 “破军壹型” 秦弩，箭簇对准了月氏大营的方向；陌刀营的士兵握着长柄陌刀，甲胄上的铜扣在火光下泛着冷光；朔方义从骑的牧民们则牵着战马，随时准备冲锋。
“公子，呼韩邪那边已经动手了！” 蒙灵策马来到扶苏身边，指着大营内混乱的景象，“月氏人没料到匈奴会倒戈，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！”
扶苏点了点头，拔出腰间的弯刀，刀刃映着远处的火光：“传令下去，弩营先射一轮火箭，烧了他们的粮草营；陌刀营从正面突破，朔方义从骑绕到西侧，堵住他们的退路！务必不让难兜靡跑了！”
“喏！” 蒙灵高声应道，转身传达命令。
随着扶苏的一声令下，弩营的火箭 “咻咻” 地射向月氏大营，落在粮草帐篷上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。月氏士兵本就被匈奴人的突袭搞得慌乱不已，看到粮草被烧，更是乱了阵脚，有的士兵扔下武器就想逃跑，却被身后的军官砍倒，可依旧挡不住溃散的势头。
陌刀营的士兵趁机发起冲锋，长柄陌刀挥舞着，像一道道银色的闪电，月氏士兵的铠甲在陌刀面前不堪一击，纷纷被劈成两半。朔方义从骑则绕到大营西侧，堵住了月氏人的退路，匈奴骑兵也从北侧杀来，月氏联军腹背受敌，彻底崩溃。
难兜靡在亲兵的掩护下，从帐后逃了出来，看到大营内的惨状，气得眼前发黑 —— 他的三万联军，不过半个时辰，就死伤了近万人，剩下的要么被俘，要么溃散，只有几千残兵还跟着他。“将军，快走！秦军快追上来了！” 副将拉着他的马缰绳，朝着敦煌城的方向狂奔。
难兜靡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大营，又看了看身后追来的秦军骑兵，咬了咬牙，狠声道：“走！去祁连山！那里地形复杂，秦军追不上我们，等我们汇合了西域的援军，再回来报仇！”
扶苏站在大营的高台上，看着难兜靡带着残部往祁连山方向逃跑，立刻对蒙灵道：“蒙灵，你率五千骑兵继续清理大营的残敌，安抚被俘的士兵；我带一万主力，去追难兜靡！祁连山地形复杂，不能让他跑了！”
“公子小心！” 蒙灵叮嘱道，看着扶苏率队追了上去。
祁连山的夜色格外漆黑，山道狭窄而陡峭，两边的山壁上不时有碎石滚落。难兜靡的残部在山道上狂奔，不少人因为天黑路滑，摔下了山崖，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。难兜靡却顾不上这些，他知道，只要能翻过祁连山，进入西域，就能摆脱秦军的追击。
可他没料到，扶苏早已料到他会走这条道 —— 在追击之前，扶苏就让风语司的探子勘察了祁连山的地形，选了一处名为 “黑风口” 的隘口设伏。这里两侧是高耸的山壁，中间只有一条窄路，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。
“公子，前面就是黑风口了！” 亲随指着前方的隘口，夜色中，只能看到山壁的轮廓。
扶苏勒住马，抬手示意队伍停下：“弩营先去隘口两侧的山壁上埋伏，陌刀营在隘口前隐蔽，等难兜靡的残部进入隘口，听我号令，再动手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