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凉了再喝!” 士兵笑着说,“公子说了,开水能杀病菌,喝凉的也比生水强!”
老大娘点点头,小心翼翼地捧着陶罐,往自己的草棚走。路过洗手的地方,看到有人正用皂角搓手,泡沫顺着指缝往下流,她也走过去,拿起一块皂角 —— 之前她一辈子都没洗过几次手,更别说用皂角了,现在也跟着学。
另一边,老徐带着医工们回来了。他们背着的竹筐里,装满了马齿苋和蒲公英,绿油油的,还带着露水。黄连和芦苇根则装在布袋子里,散发着淡淡的苦味。
“公子,草药采够了!” 老徐把竹筐放在地上,擦了擦额头的汗,“我们在河边还发现了野薄荷,能止吐,也采了些。”
扶苏蹲下身,拿起一把马齿苋,仔细看了看 —— 叶子肥厚,茎秆粗壮,是新鲜的,药效肯定好。“立刻熬汤,大锅熬,熬稠点,每个流民都要喝一碗,包括隔离区里的人。”
医工们立刻行动起来。他们架起十口大锅,里面装满开水,把马齿苋、蒲公英切碎了放进去,黄连和芦苇根则用布包好,一起扔进锅里。柴火越烧越旺,锅里的水很快就开了,药香慢慢散开来,盖过了安置点的酸臭味。
“熬够两炷香的时间,别煮太烂,不然药效就没了。” 扶苏在一旁指导,他记得现代书上说过,马齿苋煮太久,消炎的成分会流失。
医工们点点头,不时用木勺搅拌锅里的草药。
第一锅药汤熬好时,天已经擦黑了。士兵们拿着粗瓷碗,给每个草棚送药汤。隔离区的药汤则由老徐亲自送,他戴着麻布做的口罩,隔着布幔,把药汤递进去:“趁热喝,喝了就能好点!”
布幔里的人接过药汤,虽然苦,却没人犹豫 —— 他们知道,这是救命的药。
扶苏也端了一碗药汤,走到张老汉的草棚外。张老汉还抱着孙子的遗体,眼神呆滞。
“张老汉,喝了药吧。” 扶苏把药汤递过去,“你要是也病倒了,谁来送孩子最后一程?”
张老汉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有了点光。他接过药汤,一口一口地喝下去,药汤的苦味让他皱紧了眉头,却也让他清醒了些。
“公子,谢谢你……” 张老汉哽咽着说。
“先把病治好,以后的日子还长。” 扶苏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明天我让人帮你把孩子埋了,选个干燥的地方,别让雨水泡着。”
张老汉点点头,泪水又流了下来,却不再是之前的绝望,多了点感激。
安置点的粥棚也没闲着。今晚的粥比平时更稠,里面还加了些杂粮和野菜,而且都是煮得滚烫的。士兵们分发粥的时候,还会检查每个人的手 —— 要是没洗干净,就不让领粥,直到洗干净了为止。
“手要搓出泡沫,指缝里也要洗!” 一个士兵对着一个小孩说,还亲自示范,用皂角在小孩手上搓了搓,“你看,这样才干净,就不会生病啦。”
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学着士兵的样子洗手,小手搓得通红。
后半夜,扶苏还在安置点巡查。他走到隔离区外,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鼾声 —— 之前拉肚子的人,喝了药汤,终于能睡安稳了。布幔外的士兵还在值守,手里拿着火把,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,很认真。
“里面怎么样?” 扶苏问士兵。
“回公子,刚才问了,他们说不怎么拉了,就是还有点没力气。” 士兵回答。
扶苏点点头,又走到粥棚。锅里还温着粥,旁边的木盆里,放着已经消毒的粗瓷碗,用布盖着,防止落灰。
“辛苦你们了。” 扶苏对守粥棚的士兵说。
“不辛苦!能跟着公子做事,是我们的福气!” 士兵们齐声说。
天快亮的时候,老徐匆匆来找扶苏。他的脸上带着喜色,再也没有之前的慌张。
“公子!好消息!” 老徐说,“隔离区里的人,只有两个还在轻微拉肚子,其他的都好了!外面的流民,也没人新发病!”
扶苏心里松了口气 —— 三天控制住疫病的承诺,看来能实现了。
“继续熬药汤,再喝两天,巩固一下。” 扶苏说,“另外,把所有的脏稻草、脏衣服都烧了,再用石灰把安置点的地面撒一遍,彻底消毒。”
“是!” 老徐干劲十足地去了。
太阳升起来的时候,安置点里有了生气。流民们不再蜷缩在草棚里,有的在喝开水,有的在洗手,还有的帮着士兵打扫卫生。粥棚前排起了长队,每个人都很有秩序,没人争抢。
一个小孩拿着空碗,跑到扶苏面前,仰着小脸说:“公子,药汤不苦了!我今天还想喝!”
扶苏笑了,摸了摸小孩的头:“好,给你多盛一碗。”
小孩高兴地跑开了,手里的空碗晃悠着,却没洒出一滴水。
扶苏看着眼前的景象,心里很踏实。疫病虽然可怕,但只要用对方法,再加上人心齐,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。他转头看向远处的陈郡城,心里想着 —— 等安置点稳定了,就要开始重建陈郡,让百姓们早点过上安稳日子。
这时,亲随跑过来禀报:“公子,厚土司派人来了,说调的粮食已经到了城外,还带了些河西的耐旱粮种,问您什么时候卸车。”
“现在就卸!” 扶苏说,“粮食卸下来后,先分一部分给安置点,剩下的存起来,准备春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