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交的税，一亩地就交一斗粮，比韩广的时候少四分之三。” 王忠拿出盐铁署的账本，翻开给老农看，“你们看，盐场的税都用在修盐灶、给你们发工钱上了，官府不贪你们的粮。”
老农凑过去看账本，上面的字他虽不全认识，但王忠指着 “盐场工钱五万文” 的地方，用燕语说 “这就是你们煮盐拿的钱，官府一分没扣”，老农顿时放心了。
还有一次，王忠去一个被义军抢过的村落，讲 “盗律”。他没说 “盗物者罚”，而是说 “谁要是偷了别人家的鸡、抢了别人家的布，官府就把他抓起来，让他帮失主种地、织布，直到赔够了为止；要是敢杀人，就偿命”。村里有户人家的鸡被偷过，男主人听了，立刻说：“这法好！以前丢了鸡没人管，现在有官府做主，踏实！”
官吏下乡讲法的次数多了，百姓对秦法的抵触也少了。有人去盐铁署卖盐，会试着用秦语说 “我卖五斤盐”；有人去官署办户籍，能说 “我家三口人”。虽然发音还带着燕语的腔调，却让官吏和百姓的交流顺畅了不少。
三个月后，扶苏再去官学，院子里已挤满了孩子，足足有五十多个，分成三队，跟着先生念秦语课本。卢丫站在第一排，不仅能说流利的日常秦语，还能背出两段简单的秦法条文，先生说她是学得最好的学生。
“公子，现在不仅孩子来上学，还有百姓来问，能不能给成年人开个夜校，也学些秦语和秦法。” 官学令笑着说，“他们说学会了秦语，去其他郡做买卖也方便，不用再找翻译。”
扶苏点头：“开，夜校就教成年人实用的秦语，比如‘买卖’‘修路’‘交税’，再讲些和他们生活相关的秦法，比如盐铁署的规矩、种地的税怎么交。”
夜校开起来的那天，盐场的老工匠带着十几个百姓来了，手里提着煮好的盐，说要送给先生：“以前我们怕秦语，是怕被欺负；现在知道，学了秦语是为了过好日子，我们都愿意学。”
扶苏看着眼前的景象，心里踏实了。秦语的推广，不只是语言的统一，更是人心的凝聚 —— 百姓愿意学秦语，就是愿意接受秦廷的治理，愿意和秦地的百姓一起过日子。
回到官署，扶苏看着窗外的蓟城街道。商贩在叫卖，用的是带着燕语腔调的秦语；孩子在追逐打闹，嘴里念着官学教的秦语儿歌；官吏在和百姓说话，时而用秦语，时而用燕语，却没有了往日的隔阂。他知道，燕地的治理，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—— 语言通了，人心近了，后续的农桑恢复、道路修缮，都会更顺利。
夜色渐深，官学的灯还亮着，夜校的读书声断断续续传来，和盐场的煮盐声、村落的狗吠声混在一起，成了蓟城最安稳的声音。扶苏坐在案前，写下《燕地秦语推广章程》，准备发给其他郡县 —— 推广秦语不能急，要顺着百姓的心意来，用他们能接受的法子，才能真正让秦语融入燕地，让燕地融入大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