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冷的审讯室里，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昏黄的电灯，将楚天志得意满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。
贾玉振坐在他对面，双手被粗糙的绳索缚着，神色却平静得像在七星岗的阁楼里品茶。
“贾先生，“楚天拖长了语调，将一叠空白的毛边纸推到贾玉振面前，“识时务者为俊杰。只要你写下悔过书，承认自己受了境外势力蛊惑，散布不当言论，楚某保你平安无事。“
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，带着胜券在握的傲慢。
身后的两个手下适时地向前一步，肌肉贲张的手臂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。
贾玉振抬眼看他，目光清明如洗：“楚主任要的，恐怕不是悔过书，而是投降书吧？“
“你！“楚天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，猛地一拍桌子，“贾玉振！别忘了你现在在哪里！“
“记得，“贾玉振微微颔首，“在你们精心打造的牢房里。“
楚天冷笑一声，站起身踱步：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指望着外面的那些愚民来救你？还是指望着冯四爷那帮江湖草莽？告诉你，进了这里，就是我说了算！“
他凑近贾玉振，压低声音：“我知道你是个人才。只要你低头认错，我不仅可以保你平安，还可以在主席面前为你美言几句。以你的才华，何必与那些引车卖浆者为伍？“
贾玉振忽然笑了。那笑容很淡，却让楚天莫名地心头一紧。
“楚主任，“他的声音依然平稳，“你可知道，这间牢房曾经关过什么人？“
楚天皱眉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“
“三年前，这里关过一个女学生。因为在校刊上写了一篇《论妇女解放》，被你们以伤风败俗的罪名抓进来。她用指甲在墙上刻下了两个字。“
贾玉振的目光投向斑驳的墙壁：“五年前，这里关过一个老教授。因为在课堂上讲了达尔文的进化论，被你们以诋毁国本的罪名审讯。他在这里绝食七日。“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字字千钧：“而现在，你们把我关在这里。楚主任，你说，是这牢房囚禁了我，还是我们赋予了这牢房新的意义？“
楚天勃然大怒：“放肆！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！“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，“给贾先生醒醒神！“
然而那两个彪形大汉却迟疑了。其中一人看着贾玉振清澈的目光，手微微发抖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？“楚天厉声喝道。
就在这时，牢门被轻轻推开。一个年轻的狱卒端着饭菜进来，看到里面的情形，手一抖，托盘差点摔在地上。
“楚、楚主任......“狱卒结结巴巴地说，“该用晚饭了......“
楚天冷哼一声，拂袖而去。狱卒小心翼翼地放下托盘，在离开前，偷偷塞给贾玉振一小截炭笔。
夜深了。
牢房里只剩下贾玉振一人。他借着铁窗外透进来的月光，打量着这间囚室。
墙壁上布满斑驳的痕迹，有指甲的刻痕，有干涸的血迹，有模糊的字迹。
他拿起那截炭笔，在墙上轻轻写下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