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爆炸。
因为小丑根本不在这个房间。
他在监控室——防空洞深处的旧控制室，通过摄像头看着一切，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我就知道！我就知道！”他对着麦克风尖叫，“你不会按规则玩！布鲁斯也不会！这就是为什么我爱你们两个！一个太正直，一个太狡猾！完美的对手！”
控制室的屏幕突然全部亮起，显示着同一个画面：小丑的脸，涂满油彩，笑容咧到耳根。
“但游戏还没结束哦！”他眨眨眼，“看看天花板！”
突击队抬头。天花板上，数十个小型装置开始喷洒绿色气体——笑气。
“防毒面具！”队长下令。
但他们戴上面具后，发现气体不是笑气。是……荧光粉。绿色的荧光粉洒满整个房间，在每个人身上、设备上、墙壁上留下发光的痕迹。
“追踪粉！”塞巴斯蒂安在指挥中心惊呼，“小丑想标记我们的人，追踪我们的行动！”
此时，蝙蝠侠从紧急出口进入。他看到了控制室的小丑，小丑也看到了他。
“布鲁斯！”小丑张开双臂，“你来参加派对了！”
蝙蝠侠没有说话，投出烟雾弹，同时射出抓钩枪，目标是小丑脚下的地板——他要让地板坍塌，困住小丑。
但抓钩击中的瞬间，小丑按下了手中的按钮。
不是引爆器。
是投影仪开关。
控制室里的“小丑”突然闪烁，然后消失了——那是个全息投影。真正的扬声器里传来笑声：
“你以为我会亲自来？哦，布鲁斯，你还是这么可爱！我在三公里外看着你们呢！通过无人机！看看窗外！”
蝙蝠侠看向控制室唯一的窗户——外面，一架小型无人机悬停着，摄像头闪着红光。
无人机下方吊着一个包裹。
蝙蝠侠小心地取下包裹——里面是一台平板电脑，屏幕正在播放录制好的视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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录像内容
小丑坐在一个色彩鲜艳的房间里，背景是扭曲的卡通图案。他拿着一个蛋糕，蛋糕上插着五十根蜡烛。
“生日快乐，威尔逊！”他对着镜头说，然后吹灭蜡烛——蜡烛喷出火花，点燃了蛋糕，火焰中跳出一个小丑玩偶。
“五十岁！半个世纪！多么了不起！”他拍着手，“为了庆祝，我准备了这个小游戏。你知道我会准备游戏，我知道你会作弊。这就是我们的舞步，对吧？”
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——那种虚假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严肃。
“布鲁斯总想遵守规则。即使规则是疯子写的，他也想找到漏洞，用规则打败规则。他相信秩序，相信正义，相信一切都有正确答案。”
“但你，威尔逊……你不同。你看到规则书，第一反应是：谁写的？为什么这么写？怎么重写？你不相信秩序，你制造秩序。你不相信正义，你制造平衡。”
他凑近镜头，眼睛瞪得巨大。
“这就是为什么我爱和你玩。因为你不是在玩游戏，你是在写游戏规则。每次你以为自己在按我的规则玩，其实你已经在设计下一局的规则。”
小丑站起身，走到一块白板前，上面写满了复杂的方程式和图表。
“看看这个！”他兴奋地指着，“这是我为你建立的模型！预测你行为的算法！我输入了所有变量：你的健康数据、你的权力结构、你的继承人、你的敌人……猜猜模型预测了什么？”
他擦掉一部分公式，露出底下一行字：
“死亡无法打败你。只有你自己能打败你自己。”
小丑转身，表情突然悲伤——同样虚假得令人不安。
“你会死的，威尔逊。不是今天，不是明天，但很快。那颗心脏像定时炸弹。然后呢？你的帝国会继续吗？你的系统会运行吗？还是说……一切都会崩溃，因为你才是那个让一切粘合在一起的疯狂胶水？”
他又笑了，笑声刺耳。
“所以记住我的话：规则书的最后一页总是空白的。等你填上自己的结局。你会填什么？英雄？反派？救世主？暴君？还是……”
他停顿，眨眨眼。
“……还是‘那个试图在疯狂世界上建立理性的疯子’？我喜欢这个！刻在你的墓碑上吧！”
视频结束前最后十秒，小丑只是坐在那里，看着镜头，微笑。那个微笑里没有疯狂，只有一种深不可测的……理解。
然后屏幕变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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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6:30，医院
马库斯躺在病床上，肋骨断了三根，轻度脑震荡，但活着。平民妇女除了惊吓没有受伤，已经被家人接走。
蝙蝠侠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阴影中，威尔逊坐着轮椅，停在他面前。
“他逃了。”蝙蝠侠说，“无人机没有追踪价值，信号中途切断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威尔逊说，“他从来不是为了杀人。是为了……传递信息。”
“什么信息？”
“他在提醒我，我的时间不多了。他在逼我思考遗产。”威尔逊看向病房内，马库斯正在接受检查，“也在测试你——看你会不会和我合作。”
蝙蝠侠沉默。
“你合作了。”威尔逊说，“为什么？”
长久的停顿。
“因为他是小丑。”蝙蝠侠最终说，“和他对抗时，其他规则……暂时搁置。”
威尔逊点头。这是他能得到的最接近“理解”的回答。
“录像的最后一句。”蝙蝠侠说，“‘规则书的最后一页’。你怎么理解？”
威尔逊转动轮椅，面向走廊尽头的窗户。外面，哥谭的灯火开始亮起。
“我们都在写自己的规则书。”他轻声说，“你写下了‘永不杀人’，即使这意味着让罪犯一遍遍越狱。我写下了‘秩序高于一切’，即使这意味着与魔鬼交易。小丑写下了‘混乱是唯一的真理’，即使这意味着摧毁无辜者。”
他停顿。
“但所有规则书都有最后一页。那一页上，我们要写下自己的结局。不是别人定义的结局，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局。”
“你的最后一页会写什么？”蝙蝠侠问。
威尔逊没有直接回答。
“我买下了那个游乐园。”他说，“明天开始拆除。原址会建一个青年活动中心，提供职业技能培训、心理健康支持、法律援助。名字已经想好了：‘马库斯康复中心’。”
蝙蝠侠看着他，面具下的眼睛难以解读情绪。
“纪念？”
“提醒。”威尔逊说，“提醒我每一次胜利都有代价。提醒我每一个被卷进来的人都可能受伤。也提醒我……系统必须保护个体，否则系统就失去了意义。”
他推动轮椅，准备离开。
“布鲁斯。”
蝙蝠侠停住。
“当你的最后一页到来时，”威尔逊没有回头，“我希望你能写下一些……让你在夜里能安睡的东西。而不是更多墓碑的名字。”
轮椅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。
蝙蝠侠独自站在阴影中，很久很久。
然后他转身，消失在黑暗的窗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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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后，“马库斯康复中心”奠基仪式
威尔逊没有出席。他在菲斯克大厦顶楼，看着直播画面。马库斯在讲话，莉娜和塞巴斯蒂安站在两侧。年轻人们鼓掌，媒体拍摄。
系统在运行。
遗产在延续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，上面是医生刚发来的最新检查报告：
冠状动脉新发现两处微斑块，建议进一步观察。
压力指数：可控。
预期寿命：3-5年（如无重大压力事件）。
3-5年。
足够写完规则书的最后一页了。
窗外，哥谭在黄昏中沉入夜色。城市的灯火像星辰，而星辰之间，黑暗永恒。
但在黑暗中，总有光在尝试点亮。
即使那光是借来的。
即使它终将熄灭。
威尔逊·菲斯克关掉平板，望向远方。
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。
咚。
咚。
咚。
每一声，都是还在书写的故事。
每一声，都更接近最后一页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