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最后一件事。”他重新靠近麦克风，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，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，“哥谭是一块石头。沉重、冰冷、几乎无法改变。但我们这些疯子，依然试图在石头上刻字。有些人刻‘正义’，有些人刻‘秩序’，有些人刻‘希望’。”
他停顿，心脏监测器在他西装下发出只有他能感觉到的轻微震动——心率过快警报。
“字会被雨水冲刷，被风侵蚀，被时间抹平。但刻字的过程……改变了刻字的人。让我们相信，坚硬的石头可以留下痕迹。让我们相信，短暂的生命可以触碰永恒。”
他的视线开始模糊。药物效果在迅速消退。
“所以继续刻吧，哥谭的人们。用你们的信念，用你们的疯狂，用你们不屈不挠的爱与恨。因为石头可以忘记字，但永远无法忘记……曾经有人如此努力地想要改变它。”
他点头，结束了。
掌声如雷暴般爆发。人们站起来，有些人甚至流下眼泪——不知是为这个时代的结束，还是为话语中的某种真理。
威尔逊转身，走向后台。他的步伐比上台时更慢，每一步都像在抵抗重力。
马库斯在侧幕接住他。医疗团队立刻围上来，但威尔逊摆手。
“轮椅。”他低声说。
轮椅推过来，他坐下，终于允许自己瘫软。监测警报在医疗团队的耳机里响起，但他们按计划没有声张，只是迅速将他推离。
经过后台走廊时，威尔逊看见布鲁斯·韦恩站在那里，靠墙站着，没有表情。
两人对视。
没有说话。
不需要。
然后轮椅推过转角，进入等待的医疗车。
车门关闭前，威尔逊最后看了一眼会展中心——那个他刚刚结束统治的地方。
“回家。”他对司机说。
但不是回医院。
是回菲斯克大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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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下午，头条新闻
《哥谭公报》电子版头条：
“黑道皇帝退位，慈善家菲斯克的最后一章”
副标题：“威尔逊·菲斯克在震撼演讲中宣布退休，承认‘必要的恶’时代结束”
文章详细记录了演讲内容，分析了菲斯克集团的未来走向，回顾了菲斯克三十五年充满争议的生涯。最后一段写道：
“无论历史如何评判威尔逊·菲斯克——作为罪犯还是重建者，暴君还是救世主——有一点是确定的：他改变了哥谭。他证明了秩序可以从混乱中锻造，证明了系统可以超越个人，证明了即使是最黑暗的手段，也可能出于对城市的某种扭曲的爱。今天，那个时代结束了。明天，哥谭将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继续前行。而这，或许是他最大的遗产：一个不再需要他的城市。”
文章配图是演讲台上的菲斯克，聚光灯下，苍老但挺直，像一座即将倾覆却依然屹立的纪念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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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，菲斯克大厦顶层
威尔逊躺在医疗床上，监测设备包围着他。药物反弹比预想的更猛烈——心脏像被铁锤重击，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剧痛。
但他还清醒。
马库斯、莉娜、塞巴斯蒂安站在床边。他们已经看过了新闻，看过了世界的反应。
“系统运行正常。”塞巴斯蒂安报告，“转型计划已启动，市场反应……谨慎乐观。”
“南美的合作伙伴接受了新条款。”莉娜说，她的声音有些奇怪——像是压抑着什么，“他们同意合法化转型。”
马库斯没有说话，只是握着威尔逊的手。那只曾经能捏碎核桃的手，现在瘦骨嶙峋，皮肤如羊皮纸。
威尔逊睁开眼睛，看着他们。
“最后一课。”他低声说，每个字都耗费力气，“如何结束……和如何开始一样重要。结束得优雅，开始才可能优雅。”
他看向莉娜。
“你母亲……在波哥大等你。庄园里有她留给你的信。去吧。原谅她……也原谅我。”
莉娜的嘴唇颤抖，但她点头。
他看向塞巴斯蒂安。
“退休吧。养只狗，写本回忆录……但记得加密。”
塞巴斯蒂安笑了，但那笑容里有泪。
最后，他看向马库斯。
“系统……交给你了。让它变得……更好。”
马库斯握紧他的手：“我会的。”
威尔逊闭上眼睛。监测仪上的波形开始变得不稳定，但依然在跳动。
一下。
两下。
三下。
他还活着。
还在教最后一课。
窗外，哥谭的夜晚降临。城市的灯火如常亮起，不知道也不关心，一个时代刚刚在演讲台上正式结束。
但在某个层面上，一切都改变了。
因为现在，哥谭必须学习在没有国王的情况下运转。
而国王，必须学习如何成为历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