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壁是原始的混凝土，没有粉刷。
地上散落着一些画架、颜料桶、废弃的金属零件，还有几件用布盖着的、形状奇怪的雕塑。
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、油漆和金属混合的味道。
正中央，亮着一盏巨大的、刺眼的白炽灯。
灯下，摆着一把高脚凳。
旁边立着一个画架，画架上夹着一张巨大的空白画布。
“坐那儿。”顾星染指了指那把凳子。
江眠愣住了：“……干嘛？”
“给你画张像。”顾星染走到画架旁，拿起调色板和画笔，语气随意，“就当是……庆祝你生日迟到的礼物。上次那个不算，太吵了。”
江眠看着他。
顾星染今天穿得很简单，黑色t恤，工装裤，银发随意地扎了个小揪揪在脑后，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。
他调试着颜料，侧脸在刺眼的白炽灯光下，线条清晰而专注。
“我……我没说要画像……”江眠小声说。
“现在说了。”顾星染头也不抬，“快点，坐好。别乱动。”
江眠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过去，坐上了那把高脚凳。
凳子有点高，他坐上去，脚勉强能碰到地面。
白炽灯的光从头顶直直打下来，有些刺眼，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。
“看着我就行。”顾星染说，目光在江眠脸上停留，像是在观察光影和轮廓。
江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眼神飘忽。
“别动。”顾星染提醒，“放轻松，就当我不存在。”
他开始在画布上勾勒线条，画笔划过画布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厂房里很安静，只有画笔的声音，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江眠一开始很僵硬，但慢慢地，在这样安静而专注的氛围里，他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。
他看向顾星染。
顾星染画画的样子，和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完全不同。
眉头微蹙，眼神锐利而专注，嘴唇紧抿，握着画笔的手指稳定而有力。
银色的发梢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。
他完全沉浸在了创作里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的画布。
江眠看着这样的顾星染，心里忽然生出一点陌生的感觉。
“喂，”顾星染突然开口，眼睛依旧盯着画布，“那天在教务处，晏明修把责任全揽过去了。”
江眠愣了一下，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。
“……嗯。”
“你怎么想？”顾星染问，笔尖在调色板上蘸取着颜料。
“……谢谢他。”江眠老实说。
“只是谢谢？”顾星染轻笑一声，“江眠，你到底是真傻，还是装傻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