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幅只画了一半的画像还支在画架上，在白炽灯下显得有些孤单。
顾星染走过去，随手扯了块旁边的防尘布，把画架整个盖住了。
然后，他走到门口，关掉了那盏刺眼的大灯。
厂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，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。
江眠站在黑暗里。
适应了一会儿，才摸索着往外走。
顾星染跟在他身后。
两人谁也没开手机照明，就这么沉默地穿行在黑暗和杂乱的道具之间。
走到车边，顾星染解锁。
江眠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。
车子发动，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，驶离了这个寂静又混乱的地方。
回学校的路上，两人依旧没什么交流。
顾星染开得比来的时候快了一些，车窗开着一条缝，夜风呼呼地灌进来，吹散了车里残留的暧昧气息。
江眠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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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开到学校的时候，顾星染突然开口。
“今天的事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像是在斟酌词句，“……算了。”
他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把车子稳稳停在了宿舍区附近一个相对僻静的路口。
“就这儿下吧，走回去近点。”顾星染说，没看江眠。
江眠“嗯”了一声，解开安全带，推门下车。
脚刚沾地，身后又传来顾星染的声音，比刚才低了一些。
“那个……你……回去早点休息。”
江眠脚步顿了一下，没回头，低低应了声“知道了”，然后关上车门，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。
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。
直到身后传来车子重新发动、驶离的声音，他才稍微松了口气，但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却一点没减少。
回到宿舍楼，已经快十点了。
江眠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四楼，走到403门口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才拧开门把手。
宿舍里亮着灯。
晏明修正坐在书桌前，对着电脑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击，似乎在处理什么文件。
听到开门声，他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，但没立刻回头。
沈临渊不在。
顾星染也不在。
江眠低着头，尽量不发出声音，换鞋，然后拿着洗漱用品，快速溜进了卫生间。
关上门，他才感觉稍微安全了一点。
他打开热水，站在花洒下，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。皮肤上还残留着一些红痕和印记，热水一冲，有些刺痛。
他洗了很久，直到皮肤都开始发皱，才关掉水，擦干身体，换上干净的睡衣。
对着镜子看了看，脖子上的痕迹用睡衣领子勉强能遮住，嘴唇有点肿，但不算太明显。他揉了揉脸颊，试图让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好一点。
磨蹭了半天，他才走出卫生间。
另外两个人依旧没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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