漱玉泉畔的早梅谢了又开,转眼已是二月初。
京中细雨如酥,御苑柳色渐浓,西苑却因地气温暖,桃李提前含苞。
云梦近日总觉口中寡淡,晨起便倚在榻边,以手掩唇,眉尖微蹙。
尔康正换朝服,回头见她面色比往常更白,忙俯身探她额温:“可是夜里又受了凉?”
云梦摇头,指尖却悄悄按在自己腕间。
她通些医理,此刻指下脉象滑利,如珠走盘——分明是喜脉。
廊下,小风炉上的药罐“咕嘟”一声,苦香四溢。
尔康替她拢了拢鬓发:“先别喝,我遣人去请太医。”
云梦轻笑:“请谁?如今太医院最懂妇人之症的,便是我。”
她抬眼看他,声音低却稳,“尔康,我们要做阿玛,额娘了。”
短短一句,像春雷滚过,震得尔康半晌无言。
良久,他才伸手,掌心贴上她仍平坦的小腹,指尖竟颤。
“多久了?”
“月信迟了半月,脉象尚浅,应是刚坐胎。”
尔康深吸一口气,忽地转身,朝御苑方向长长一揖,声音沙哑:“臣,谢皇上隆恩。”
云梦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模样逗笑,又心疼他胸口旧伤,忙拉他坐下:“御前还没上,你拜给谁看?”
尔康却道:“拜给天,拜给地,拜给我福家列祖——”
话到一半,忽觉失言,忙收住。
云梦知他想起早逝的生母,便轻轻靠在他肩:“孩子来得正是时候,娘在天上也会欢喜。”
午后,高无庸奉旨而来,带来两筐江南新贡枇杷,并口谕:
“皇上说,福大爷与明珠格格若酸得皱眉,便赏他半年俸禄买糖渍梅子。”
云梦莞尔,却听高无庸又低声道:“老佛爷已命内务府挑稳婆,又嘱奴才问夫人,想住宫里还是仍回福家。”
尔康与云梦对视一眼,齐声道:“回福家。”
——福府虽不比西苑温泉暖,却是他们真正的家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