匣开,竟是一袭“百宝云锦襁褓”——底料仅一尺二寸,却用七种金线、十二色孔雀羽、南海鲛丝,织出“海水江崖”暗纹;四角各缀一枚“夜明鲛珠”,白日里不甚起眼,夜里却莹莹生辉,可辨儿息。
“令妃说,夜里乳娘瞌睡重,若珠暗,便是孩子被面蒙了口鼻,可及时警醒。”皇帝声音低下去,“她亲手缝的,针脚密得连朕都瞧不出线头。”
明珠再忍不住,泪珠滚落,欲跪又被皇帝虚扶:“别哭,省得伤了胎气。”
尔康代妻谢恩,皇帝却看他一眼,缓缓道:“朕的外孙,将来若学文,朕亲自开蒙;若习武,朕让他随鄂尔泰练布库。可若再随他阿玛去边疆,朕先打断你的腿。”
话虽狠,尾音却带着笑。尔康背脊一凛,忙单膝跪地:“臣遵旨。”
皇帝又转向明珠,语气忽然柔软得像檐下残雪:
“云梦,你额娘——”
他顿了顿,终究只吐出一句,“她若还在,必日日守在延禧宫门口,替你数着胎动。”
明珠泪如雨下,却强撑着笑:“儿臣……替孩子记下了。”
皇帝叹息,抬手替她拭泪,像拭去多年前另一人的泪:“好好养着。朕已下旨,延禧宫小厨房可二十四时燃灶,御药房一日三问脉。朕盼着他(她)叫朕一声‘外祖父’。”
说罢,他转身欲去,到帘下又停住,回头补了一句:
“对了,令妃还让朕捎句话——”
“她说,若生个小阿哥,她亲手绣‘苍鹰展翼’的小袍;若生个小格格,她便绣‘海棠春睡’的褶裙。总之,绝不偏心。”
皇帝走后,暖阁里久久无声。
明珠抚着那只在掌心轻轻振翅的“金翼福燕”,忽而破涕为笑:
“孩子,你听听——”
“外祖父、舅舅、姨母,都把福气攒给你了。”
尔康揽她入怀,掌心覆在她腹上,轻声接口:
“咱们要做的,便是让他(她)带着这满满一世界的爱,平安落地。”
窗外,一缕冬阳穿过雕花窗棂,正落在“多子奁”的第九重——
金翼福燕展翅欲飞,映得满室流光,如初春第一声莺啼。
然而,皇后听闻此事后,心中的不满愈发浓烈。她觉得令妃此举是故意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慈爱,而当年小燕子生产时令妃的冷漠与如今对云梦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。
皇后暗中吩咐心腹宫女去延禧宫附近打探消息,想看看令妃是否还有其他动作。这心腹宫女在延禧宫外鬼鬼祟祟时,被尔康的手下发现。一番审问后得知是皇后指使。
尔康将此事告知明珠,明珠虽有身孕,但也深知此事不能轻易罢休。她决定修书一封,委婉地向皇帝提及此事,希望皇帝能从中调解。
皇帝看到信后,心中叹息后宫争斗不止。他决定找个机会,在宫中设宴,当着众人的面化解皇后与令妃之间的嫌隙,也让明珠能安心养胎,顺利诞下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