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深井堡垒”的决议以极高的效率转化为行动。内部,在雷顿首领的统筹和苏晚晴的协助下,一套更精细、但也更苛刻的物资配给制度开始执行。原有的居民虽有微词,但在林黯那番话的余音和现实压力下,大多选择了接受。新来的幸存者则对每一口干净的水、每一份压缩食物都报以感激,他们迅速被编入各个工作小组,参与堡垒的加固、清洁和基础物资生产,用劳动换取栖身之所。
外部,渡鸦的巡逻队加大了活动范围和频率。他们像一群沉默的幽灵,穿梭在锈蚀的钢筋水泥丛林间,与那些窥探的“鬣狗”进行着更为激烈和危险的博弈。
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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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如墨,只有残缺的月亮偶尔从流动的乌云缝隙中洒下惨淡的清辉。渡鸦蹲在一座废弃信号塔的顶端,冰冷的金属支架硌着他的靴底。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阴影,只有眼中锐利的光芒,透过高性能夜视仪,扫视着下方如同巨兽残骸般的工厂区。
他的小队化整为零,散布在方圆一公里内的关键节点上。
“头儿,三点钟方向,旧组装车间二楼,有反光晃动,频率异常。”通讯器里传来队员“黑鼠”压低的嗓音,带着电流的杂音。
“收到。保持监视,非必要不开火。”渡鸦回应,声音冷得像脚下的钢铁。他调整焦距,看向那片深邃的黑暗。的确,有东西在动,不止一个,动作很轻,带着受过训练的小心翼翼。
不是流浪的幸存者。幸存者不会有这种协同的战术动作,也不会刻意寻找掩体规避可能的观察点。
是“掘骨团”的人。渡鸦几乎可以肯定。这群鬣狗,终于按捺不住,要凑近闻闻血腥味了。
几分钟后,另一组队员“铁砧”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凝重:“七点方向,发现渗透小组,五人,装备精良,有加装瞄具的制式步枪和短程通讯设备。他们正在沿着排水渠向堡垒西侧入口方向迂回。”
果然来了。渡鸦眼神一凛。这不是侦察,这是武装渗透,是攻击的前奏。
“各小组注意,‘清除’行动开始。优先确保自身安全,尽量留活口。”渡鸦下达了指令。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工作。
寂静被瞬间打破。
首先是“铁砧”小组那边传来一声沉闷的消音武器射击声,紧接着是短促而激烈的交火。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,伴随着金属碰撞和压抑的惨叫。
几乎同时,渡鸦视野里的那个车间二楼也爆发出枪火。他看到“黑鼠”小组利用地形优势,从侧翼发起了突袭,精准的点射压制得对方抬不起头。
渡鸦没有动,他依然是最高处的眼睛,统筹着全局。他的目光如同鹰隼,捕捉着每一个细节。他发现,渗透小组的抵抗比预想的要顽强,而且他们在试图后撤,并非毫无章法的溃逃。
“他们在拖延,在收集我们的火力数据。”渡鸦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。这些人是弃子,也是探针。
他按下通讯器:“速战速决,他们在采集信息。‘铁砧’,用震撼弹。”
“明白!”
片刻后,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排水渠方向传来,即使隔了一段距离,渡鸦也能感到脚下信号塔的轻微震动。交火声戛然而止。
工厂区那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。“黑鼠”小组以两人轻伤的代价,击毙三人,生擒一人。而被“铁砧”小组用震撼弹照顾的那队人,则全部被俘,其中两人因靠得太近被震晕过去。
战斗开始得突然,结束得也迅速。废墟再次陷入死寂,只有硝烟和血腥味在夜风中缓缓弥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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堡垒医疗室内,苏晚晴和仅有的两名医护志愿者忙碌地为受伤的队员处理伤口。大多是擦伤和弹片划伤,不算严重,但看着绷带上渗出的血迹,依旧让人心头沉重。
林黯站在医疗室门口,没有进去打扰。他看着渡鸦和雷顿押着那几个被俘的渗透者,径直走向堡垒下层临时设立的审讯间。俘虏们被反绑着,脸上带着惊惧和桀骜不驯混杂的神情。
“是‘掘骨团’的人。”雷顿在经过林黯身边时,沉声说,“嘴巴很硬,但装备和身上的标记错不了。他们老大叫‘屠夫’,是个只认物资不认人的疯子。”
林黯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那些俘虏身上片刻,没有说话。他左眼的“镜瞳”微微转动,捕捉着俘虏们身上细微的能量残留和情绪波动,混乱,暴戾,带着一丝被更强大力量驱使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