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调出了一段经过初步降噪处理的音频片段，断断续续，充满了杂音，但依稀能分辨出几个词语：
“……拒绝……同化……”
“……我是……编号734……记忆单元……”
“……错误……协议……必须……修正……”
紧接着，又是一段更加模糊的视觉碎片，如同信号不良的旧电视画面：一双双充满血丝、饱含痛苦却又带着一丝不甘沉沦的眼睛，在冰冷的金属墙壁后一闪而过；一只颤抖的手，在控制台上艰难地输入着某种指令，随即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抹除……
这些碎片杂乱无章，却传递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信息——在那片看似铁板一块、冰冷无情的“秩序领域”内部，并非所有“存在”都心甘情愿！
“是那些被‘守夜人’控制，或者被‘归一者’同化过程中的个体，残存的意识！”韩松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推论，“我们的‘基石屏障’，其稳定和净化的特性，似乎……干扰了外部那个庞大意识场的绝对控制！就像在一池静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头，虽然石头很小，却激起了涟漪，让一些原本被压抑在水底的东西，短暂地浮了上来！”
这个发现，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，突然瞥见了一丝微弱的、却方向截然不同的星光！
“能锁定这些意识碎片的来源吗？或者……与之建立联系？”林黯立刻追问。如果“守夜人”或“归一者”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，那么这就是他们唯一的，也是最具颠覆性的突破口！
“很难……非常难！”韩松摇头，脸上混合着兴奋与苦恼，“信号太微弱了，而且断断续续，像是随时会被主体意识重新吞噬。建立稳定联系几乎不可能，但是……如果我们能主动调整屏障的某个局部频率，或许能像‘钓鱼’一样，在一定范围内，吸引和捕捉到更多类似的碎片！这或许能帮助我们了解敌人的内部结构，甚至……找到他们的弱点！”
这是一个极其大胆，也极其危险的设想。主动调整屏障频率，意味着可能引入不可预知的风险，甚至可能为外部的意识攻击打开一道缝隙。
“需要苏晚晴的协助。”韩松补充道，“只有她对‘种子’能量的感知和引导最为精细，能完成这种毫厘之差的操作。”
林黯沉默了片刻，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挣扎的、痛苦的意识碎片，又望向控制室外，那笼罩在淡金色光芒下、暂时得以喘息的家园。
被动防御，只有死路一条。
主动冒险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
“等她醒来，状态允许，就立刻开始尝试。”林黯做出了决定，声音斩钉截铁，“韩博士，你先做好所有的理论准备和预案。我们需要知道，我们面对的，到底是什么。”
他左眼的“镜瞳”微微流转，倒映着屏幕上那些混乱的信息流。
敌人的强大，超乎想象。
但再坚固的堡垒，也可能从内部被攻破。
而这渗透进来的、充满痛苦与反抗的“杂音”，或许就是刺破那冰冷秩序的第一根……楔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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