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好了。”沈青梧低喝一声，结印的双手猛地向前推出。
刹那间，插在地上的折扇突然暴涨，扇骨变得如长枪般粗壮，扇面展开，竟化作一道丈许宽的青影，带着呼啸的风声，朝着张不晚压了过来！
那青影里仿佛藏着无数利刃，所过之处，草地被割出深深的沟壑，碎石飞溅，气势骇人。
张不晚不敢怠慢，将体内所有力气灌注于唐刀之上。他想起当年在军营里，老兵教他的“破阵式”——以力破巧，以简破繁。
“喝！”
他低喝一声，唐刀高举过顶，漆黑的刀身仿佛吸尽了周围的光线，然后猛地劈下！
没有花哨的招式，只有纯粹的力量与速度。刀风与青影碰撞的瞬间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两道光芒——一道如暗夜惊雷，一道似青冥闪电。
“轰！”
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，气浪向四周扩散，将两人都掀飞出去。
张不晚重重摔在地上，喉头一甜，喷出一口鲜血。唐刀脱手飞出，插在不远处的泥地里，兀自震颤。他挣扎着想爬起来，却发现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。
沈青梧也不好受，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，脸色苍白如纸，嘴角挂着血迹，那柄暴涨的折扇已经变回原样，却布满了裂纹，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。
“你……”沈青梧看着张不晚，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，“你明明没有内力，怎么可能接得住我的‘青冥扇’？”
张不晚没有回答，只是咬着牙，用左手撑地，一点点站起身。他确实不懂什么内力秘术，他的力量，来自于十年砍柴挑水的磨砺，来自于三年江湖漂泊的生死搏杀，来自于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执念。
“名册……我必须拿回来。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却异常坚定。
沈青梧看着他染血的脸，看着他那只失去知觉却依旧紧握成拳的右手，突然笑了，笑得有些苦涩：“罢了，这趟浑水，我不蹚了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，扔给张不晚：“影阁的船会在下游三十里的‘望月渡’停靠，用这个能上船。至于能不能拿到名册，就看你的命了。”
说完，他踉跄着转身，消失在夜色里，只留下一串滴落的血迹。
旷野上只剩下张不晚一人。
他捡起那枚黑色令牌，令牌上刻着一只展翅的蝙蝠，正是影阁的标志。沈青梧为什么要帮自己？他想不通，但此刻也顾不上多想。
乌篷船已经走远，必须尽快赶到望月渡。
张不晚走到唐刀旁，用左手费力地拔起刀，重新系在腰间。右臂的疼痛越来越剧烈，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，冷汗浸湿了后背。
他抬头望向河面，乌篷船的影子早已消失在夜色中，只有水流“哗哗”的声音，像是在催促，又像是在叹息。
月亮渐渐被乌云遮住，天地间陷入一片更深的黑暗。张不晚深吸一口气，拖着受伤的身体，朝着下游的方向走去。
路还很长，伤口很痛，但他知道，自己不能停。
因为那本册子上，不仅有鸦片的销路，还有无数枉死者的名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