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刀桂花晚

第26章 怒火燃谷,利刃寻仇

李青的死像一块巨石,砸碎了桂花坞的宁静。

消息传到后山山洞时,其其格刚哄睡念汉,正借着松明火把的光,缝补李青那件磨破袖口的青布衫。

听到周胡子哽咽的通报,她手里的针线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眼神瞬间空洞下去,仿佛被抽走了魂魄。

半晌,她才缓缓抬起头,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我要去看看他。”

苏文清想拦,却被她眼里的决绝拦住了。

那是草原女子独有的刚烈,一旦认定的事,八头牛都拉不回。

他只能让两个妇人陪着她,自己则留在山洞里,安抚吓得哭起来的孩子们。

茅屋里,张不晚守在李青的遗体旁,一动不动。

李青的眼睛闭着,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像是只是睡着了,梦里正牵着其其格的手,走在关外的草原上。

张不晚用温水细细擦拭着他的脸,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,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。

其其格走进来时,脚步很轻,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。

她走到床边,蹲下身,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李青冰冷的脸颊,指尖划过他眼角的皱纹,那是岁月和风霜刻下的印记。

没有哭嚎,没有嘶吼,她只是静静地看着,眼神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悲伤,像草原上即将来临的风暴。

“他说,要带我们看江南的水。”其其格的声音很轻,带着关外口音特有的醇厚,“说桂花坞的桂花,比沙棘花好看十倍。”

张不晚的喉头哽住了,说不出一个字。

他想起李青说起其其格时的温柔,想起他给念汉做的小木马,想起他们约定开春去关外接人时的期盼。

那些鲜活的画面,此刻都变成了扎心的针,密密麻麻地刺在他心上。

“红刀会的人?”其其格突然问,眼神转向张不晚,那里面没有泪,只有淬了冰的寒意。

张不晚点了点头,声音沙哑:“是他们,还有京里的人撑腰。”

“我知道他们。”其其格站起身,走到墙角,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一把弯刀。

那是一把蒙古弯刀,刀鞘上嵌着宝石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。“当年在关外,就有红刀会的人抢过我们的羊群,是李青杀了他们,才护着我和阿爹逃出来。”

她摩挲着刀鞘,“他说,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的杂碎。”

“我会为他报仇。”张不晚一字一顿地说,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血腥味。

其其格看了他一眼,将弯刀系在腰间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“不行,”张不晚立刻拒绝,“念汉还小,需要人照顾。”

“念汉有乡亲们照看着。”其其格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李青的仇,我要亲手报。这是我们草原的规矩。”

张不晚看着她眼里的坚定,想起李青说过,其其格当年为了救他,曾单枪匹马吓跑过三只野狼。

他知道,自己劝不动她。

老王和周胡子走进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:张不晚坐在床边,眼神冰冷;其其格站在一旁,腰间挎着弯刀;李青的遗体静静躺着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
茅屋里的空气凝重得像块铁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“红刀会的人没走远,”老王的声音低沉,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周胡子在谷外发现了他们的踪迹,往望月渡方向去了。”

“还有那个姓黄的侍郎,”周胡子补充道,“我托镇上的朋友打听了,他最近确实在江南活动,听说在望月渡置了处别院,明面上是养病,暗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。”

张不晚站起身,走到墙角,拿起那柄陪伴他多年的唐刀。刀鞘上的红绳在风里轻轻晃动,像是在呼应他的怒火。

“备马。”他只说了两个字,声音里的寒意让周围的人都打了个寒颤。

“我去召集弟兄们!”老王转身就走。

“等等,”张不晚叫住他,“不用太多人,就我们几个。

人多了,目标太大。”他看向其其格和周胡子,“我们三个去就行。”

“我也去!”小石头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,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,脸上还挂着泪痕,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木剑,那是李青给他做的玩具,“李青叔叔是为了救你才死的,我也要报仇!”

“小石头,你还小……”周胡子想劝他。

“我不小了!”小石头梗着脖子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,“我能帮你们放哨!能给你们递水!”

张不晚看着他,想起李青教孩子们射箭时的样子,想起小石头拿着木剑跟在李青身后喊“师傅”的模样。

他走过去,摸了摸小石头的头:“好,跟我们一起去。但你要答应我,一切听指挥,不许乱跑。”

小石头用力点头,把木剑抱得更紧了。

连夜,四人备了马,带了干粮和水,还有周胡子配的解毒药和迷药。

其其格将念汉托付给邻居家的妇人,临走时,她在念汉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,轻声说:“等阿娘回来。”

月光下,四匹马悄无声息地出了桂花坞,朝着望月渡的方向疾驰。

马蹄踏在石板路上,发出“哒哒”的声响,像是在为逝去的英魂敲着战鼓。

一路上,谁都没有说话。

张不晚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李青倒下的那一刻,那支淬毒的冷箭,红刀会的人消失在黑暗中的冷笑,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。

其其格则挺直了背脊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,腰间的弯刀随着马的颠簸轻轻晃动,随时准备出鞘。

周胡子不停地检查着药囊,时不时叮嘱张不晚注意安全。小石头坐在周胡子身后,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大眼睛里满是警惕,没有了往日的嬉闹。

天快亮时,他们抵达了望月渡。镇子还没完全苏醒,只有几个早起的货郎在整理摊位,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和鱼腥气。

四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,张不晚让周胡子去打探消息,自己则带着其其格和小石头在镇上闲逛,熟悉地形。

望月渡比桂花坞繁华得多,街道两旁店铺林立,有卖绸缎的,有开茶馆的,还有说书先生在街角搭着台子,唾沫横飞地讲着江湖轶事。

小石头看着什么都新鲜,却强忍着好奇,紧紧跟在张不晚身后,像个小大人。

“红刀会的人,多半藏在码头附近。”

其其格低声说,她的目光扫过码头的方向,那里停着几艘大船,桅杆林立,像一片沉默的森林,“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,肯定离水路近,方便逃跑。”

张不晚点点头,他也这么觉得。当年沈青梧就是在望月渡的船上被他截住的,红刀会的人似乎对水路格外偏爱。

中午时分,周胡子回来了,脸色凝重:“查到了。姓黄的侍郎确实在镇上的别院住着,守卫森严得很。而且,红刀会的头目,那个叫厉豹的,也在他的别院里。”

“厉豹?”张不晚皱眉,“厉虎的弟弟?”

“正是。”周胡子道,“据说这人比厉虎还狠,一手‘铁砂掌’练得炉火纯青,当年在红刀会里,仅次于大当家。”

其其格握紧了腰间的弯刀:“就是他杀了李青?”

“不确定,但放冷箭的人,身形和他很像。”周胡子道,“我还听说,他们明天要坐船去京城,好像是要送什么重要的东西。”

“重要的东西?”张不晚眼睛一亮,“会不会是他们勾结的证据?”

“有可能。”周胡子点头,“姓黄的这次来江南,明面上是养病,实际上就是为了和红刀会的人交接,把贪赃枉法的证据带回京城,交给更大的靠山。”

“不能让他们走。”张不晚的眼神变得锐利,“不仅要报仇,还要把证据抢过来,让他们彻底完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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