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凌川手臂收紧，将他乱动的双手牢牢锁在怀中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近乎哀求的意味：“小尘……别再折磨我了，行吗？”
这一句话，像按下了某个开关，苏墨尘停止了所有徒劳的挣扎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最终却只是泄气般地垂下手臂，声音闷闷的：“嗯……谢凌川，我放过你了，也放过我自己。” 语气里是浓浓的疲惫和认命。
谢凌川心头一紧，知道他定是又往最坏处想了。他无奈地叹息，声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：“苏墨尘，你到底有没有心？我做的这些，你真的一点都看不见吗？是不是非要我把心剖出来，血淋淋地捧到你面前，你才肯信？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终于下定决心，不再掩饰那些不够光明的手段和长久压抑的情感：“是，我承认我卑鄙。我嫉妒周奇然，嫉妒他能让你分神，所以……我默许甚至促成了顾欣瑶去接近他。可他若真对你心思坚定，又怎会轻易被吸引走？”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厌，却又执拗地为自己辩解，“我喜欢看你因为我而方寸大乱，喜欢看你那些笨拙的、试图引起我注意或推开我的小动作。我心里……其实是高兴的。”
“还有你爸妈的事……” 谢凌川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复杂的晦暗，“我不是不知道他们私下那些言行。但只要他们不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，那些代价……我付得起。”
苏墨尘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泛红，声音已然嘶哑。他猛地揪住谢凌川的衣领，力道大得指节发白，恶狠狠地瞪着他，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：“谢凌川，你可真是好样的！什么都瞒着我，什么都自己算计好了！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面前蹦跶，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得意？觉得我再怎么折腾，都逃不出你的五指山？！”
“你以为拿捏住他们，就能拿捏住我？” 他胸膛剧烈起伏，“我告诉你，他们是他们，我是我！”
谢凌川唇角扯出一个苦涩又无奈的弧度，连忙安抚：“是是是，我从来没这么想过，更没想过用他们来要挟你。给叔叔阿姨的那些资源、合作、礼物，都是我自愿的，心甘情愿。真的，我发誓。”
他竖起三根手指，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着苏墨尘，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此刻温柔得能化出水来。他没忍住，再次将人用力拥入怀中，声音埋在他肩头，闷闷的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后怕与深情：“上次……在天台听到你那些话，我心跳都快停了。小尘，没有你……我活不下去。”
苏墨尘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，尖锐地疼。他“呸”了一声，带着嗔怒：“胡说什么不吉利的话！我不许你咒自己！”
“那你……原谅我了？” 谢凌川抬起头，眼眸微亮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“没有。” 苏墨尘却轻轻从他怀里退开半步，仰起头，与他对视，眼神恢复了清明与坚定，“凌川，我觉得我们之间……一直不平等。每次想起我妈做过的那些事，还有你的这些隐瞒和‘安排’，我就觉得自己像件待价而沽的商品，被你们放在天平上称量、算计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继续道：“凌川，等我……等我真正能配得上你的时候吧。也许我这辈子都做不到谢氏那样的规模，但我还是想试试，凭我自己，究竟能走到哪一步。你……愿意花时间等我吗？哪怕最后的结果，可能并不如你所愿。”
他看到谢凌川搭在他胳膊上的手，缓缓收了回去。苏墨尘嘴角那点微弱的弧度一点点消失，眼底似乎有雾气升腾。他快速眨了眨眼，逼退自己心头瞬间涌上的胆怯与失落，重新挂上一个努力显得轻松的笑容——大哥说得对，男子汉大丈夫，拿得起，放得下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失落并未降临。下一刻，头顶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，谢凌川重新贴近，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：“你可是我花了二十年才等到、谋到的人，想逃？哼……门儿都没有。”
苏墨尘闭上眼，长长地、彻底地呼出一口气，仿佛将积压多年的郁结、彷徨和不安，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。这一场持续了太久的、充斥着试探、误解与自我较量的无声战争，终于在这一刻，悄然落下了帷幕。
客厅内
霍言诏刚与柳星许敲定一项合作的初步意向，见寒酥独自回来，自然地伸出手。寒酥将手放入他掌心，在他身边坐下。
“聊得如何？” 霍言诏问。
“说了很多。他压力太大，把自己绷得太紧了。你们有空……多陪他说说话吧。” 寒酥温声道，带着关切。
霍言诏朝花园方向瞥了一眼，眉梢微挑，语气带了点戏谑：“我看……应该用不上我们吧？凌川那小子，不至于这么没用。”
寒酥：“……”
一旁的柳星许闻言轻笑出声。寒酥目光转向他，对方立刻正了正神色，朝他露出一个堪称“友善”的微笑：“小祖宗，您回来啦？”
寒酥顿感一阵恶寒，无奈道：“柳先生，请好好说话。什么祖宗，折煞我了。”
“好好好，” 柳星许从善如流，眼神却瞟向霍言诏，故意拖长了调子，“那……霍、夫、人？”
霍言诏握着寒酥的手，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，闻言非但不恼，反而觉得经过几次接触，这家伙似乎也没最初印象里那么讨厌了——至少这声“霍夫人”，深得他心。
寒酥嘴角微抽：“叫我寒酥就行。” 毕竟是萧南风的大舅哥，以后难免打交道，太过生疏或客套反而不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