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，寒酥的手都在微微发抖。白天爷爷还好好的，怎么才过了半天，人就……
霍言诏单手控着方向盘，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寒酥冰凉的手，沉声安慰：“别怕，苏爷爷吉人天相，会没事的。”
“霍言诏，怎么会这样？”寒酥声音发颤，“是不是苏家人不同意我回去，把爷爷气病了？还是苏墨晟不肯放手，让爷爷为难了？”
他思绪纷乱，其实早已预想过回归可能面对的阻力——一个消失了三十几年的人突然出现，无论是情感接纳还是利益考量，都难免引发震荡。
“只要爷爷能平安健康，我其实……没有那么非要回去不可。”寒酥低下头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我本来……就已经不属于那里了。”浓浓的难过将他淹没，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。
霍言诏心疼极了。
是他考虑不周，只接触过苏墨尘，便先入为主地以为苏家人都如他一般磊落，却忘了人性本就复杂自私——谁会心甘情愿将已握在手中的蛋糕，分给一个突然出现的“亲人”？
有苏墨晟那样的草包在前，还能被他压制多年的苏家众人，又能是什么良善之辈？
“别胡思乱想，一切有我。”霍言诏将寒酥的手举到唇边，轻轻一吻，以示安抚。
寒酥微微点头，眉宇间的忧色却未散去。
医院急救室的灯依然亮着。走廊里挤满了苏家老小，目之所及竟有二三十人之多，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。
霍言诏牵着寒酥大步流星地走来。苏墨尘立刻迎上前，满脸歉意：“言诏，对不住，这么晚还把你们吵醒。”
“别说这些见外话。”霍言诏摆摆手，目光投向紧闭的手术室门，“到底怎么回事？下午人不是还好好的？”
苏墨尘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寒酥，长长叹了口气：“哎……只能说，家门不幸。”爷爷说得对，这样一盘散沙的苏家，败落是迟早的事。
寒酥急切地问：“墨尘，爷爷他……不会有事吧？”
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走廊另一端苏家众人的注意，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。
“那是谁？看着有点眼熟……”
“墨尘怎么把外人叫来了？”
“谁知道呢，自以为能跟苏墨晟斗两下，就觉得自个儿了不起了呗，哪儿还看得上咱们。”
“我怎么觉得……他长得有点像大嫂年轻的时候？大哥，你看呢？”苏三爷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昏昏欲睡的苏大。
苏大正烦躁不堪，闻言没好气地嘟囔：“滚一边去，你大嫂……”话未说完，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寒酥的脸，整个人瞬间僵住——
他的脚像有了自己的意识，不由自主地朝寒酥走去。身后的苏大夫人急忙拉了两下没拽住，气恼地跺了跺脚，随即一把拉过身旁的一双儿女，在他们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。
两个孩子立刻会意，小跑着追上父亲，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，摆出一副宣示主权的姿态。
“你……你是小寒？”苏大直直地盯着寒酥，语气肯定中又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。怪不得老头子如此笃定……这般模样，与季晴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寒酥看向这位两鬓已染霜痕的中年男人，又瞥了一眼他身旁两个目光警惕的孩子，礼貌而疏离地点了点头：“您好，我叫寒酥。”
“不，你是小寒。”苏大摇摇头，随即脸上浮现出巨大的困惑，“可是……你为什么……这么年轻？”
这个问题，也是所有围拢过来的苏家人心中的疑问。
苏大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睛，死死盯着寒酥那张毫无岁月痕迹的脸——一个本该三十多岁的人，怎会看起来像二十出头？
他到底用了什么驻颜秘术？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略显粗糙的皮肤，眼底深处，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悄然划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