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目光清冽地扫过几人，声音没什么起伏：“等爷爷脱离危险，我自会离开。”他看向苏墨翊，再次重申，“我付钱，只因为他是疼我的爷爷，仅此而已。”
苏墨翊讪讪地收回手机，退到一旁不再言语。
寒酥深吸一口气，走到病床边。苏爷爷身上连接着监护仪、呼吸机、输液泵等多种设备，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和波形。一根鼻饲管从鼻腔延伸出去，导尿管、深静脉置管……老人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困在了这张床上，了无生气。
寒酥的眼眶瞬间红了。一个昨天还精神矍铄、拉着他的手畅想未来的老人，一夜之间便成了这副模样，身边环绕的竟是这样一群子孙。爷爷他……真的太不容易了。
苏墨翊与苏三爷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彼此眼中都写着“装得还挺像”。
“爸，三叔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，晚点再来替我。”苏墨翊打了个哈欠，径直走到墙边的沙发床上躺下，“熬了一宿，累死了。”
两人果真毫不留恋，转身便走。转眼间，病房里只剩下昏迷的苏爷爷、呼吸渐沉的苏墨翊，以及沉默伫立的寒酥。
寒酥轻轻握住苏爷爷未输液的那只手，指尖搭上腕间。脉象沉涩而弦紧，如按琴弦却重滞难行，是典型的肝阳暴涨、气血逆乱、上冲于脑之象。心脉淤阻严重，元气大伤。以他目前的医术和内功修为，对这种急重之症，确实无能为力。
他的手滑入裤兜，紧紧攥住那张写着号码的名片。无论如何，他要试一试。
当苏墨尘、谢凌川和霍言诏提着早餐回来时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空荡而冷清的病房。
苏墨尘早有预料，心头仍不免一凉，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：“让你们看笑话了。”他本就红肿的眼睛，此刻更添了几分凄然。
谢凌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，低声道：“傻子。”
霍言诏则快步走到寒酥身边，揽了揽他的肩：“饿了吧？先吃点东西。”
寒酥摇头，实在没有胃口。
“我问过值班医生了，苏爷爷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，目前最重要的是后续监护和康复。你现在必须照顾好自己，别苏爷爷还没好，你先倒下了。”霍言诏不由分说将他拉到角落的桌椅旁坐下，打开一盒还温热的皮蛋瘦肉粥，“这份我尝过，味道清淡，你多少吃一点。”说着，舀起一勺，递到寒酥唇边。
寒酥看着霍言诏关切的眼神，终于微微张口，将那勺温热的粥含了进去。暖流顺着食道而下，似乎也驱散了些许周身的寒意与疲惫。
勉强吃完小半盒粥，寒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焐热的名片，眼中重新燃起希冀：“霍言诏，你看这个。周医生说，如果能请到这位严老，爷爷的病就有很大希望能彻底好转。”
霍言诏接过名片，正面印着“周蔚然，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”及医院信息。他翻到背面，只见一个手写的“严”字和一串手机号码。他将名片递给谢凌川和苏墨尘：“你们听说过这位‘严老’吗？”
谢凌川接过细看，思索片刻道：“业内倒是听说过一位严老，是神经外科领域的泰斗，桃李满天下，以治学严谨、要求极高闻名。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位？”
苏墨尘立刻抓住希望，急急问道：“那有办法联系上吗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！”
“我来想办法。”谢凌川不忍看他如此焦虑，沉声应下。
寒酥却仍有些担忧：“周医生说……这位严老年事已高，近几年几乎不再接诊，尤其很少离开京城，恐怕很难请动。”
霍言诏握紧他的手，目光坚定：“别担心，总会有办法的。”他从不信这世上有请不动的人，若请不动，无非是给出的筹码，还不够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