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南风与霍言诏交换了一个眼神,低声道:“看来,对方也是有备而来。”
领路的服务员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疑虑,适时停下脚步,转过身轻声解释:“几位贵客请勿见怪。今日所有对外包房均已客满。这间是我们老板平日自用的静室,从不对外开放,位置确实偏僻了些。”
“哦?” 霍言诏挑眉,“那为何今日破例让给我们使用?”
服务员摇摇头,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歉意:“这个……我也不太清楚。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,或许是因为今日预订实在太多,老板又不想怠慢了像您这样重要的客人,才不得已启用了这里吧。”
几人心中了然,从服务员这里怕是问不出更多了。
越靠近那间静室,空气中那股清幽独特的梨花香便越发浓郁纯粹。寒酥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,身体微微僵硬。
“怎么了?” 霍言诏立刻察觉,低声询问。
“他……在里面。” 寒酥的声音有些发紧,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近乡情怯般的忐忑。思念了太久的人就在门后,他却忽然有些害怕推开门看到的,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。
霍言诏和萧南风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看来,今晚这场会面,并非他们单方面的“突袭”,更像是对方有意为之的“邀请”。
霍言诏揽住寒酥的肩膀,力道温和而坚定,给了他无声的支撑:“你想见他吗?如果还没准备好,我们可以改天再来。不急在这一时。” 他早已决定,尊重寒酥的一切意愿,不再让他做任何勉强之事。
寒酥深吸一口气,摇了摇头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:“我没事。走吧。”
服务员一直安静地候在紧闭的房门外,见他们跟上,才轻轻将厚重的木门推开,侧身做出“请”的手势:“几位请进,菜品稍后便到。” 说完,她对着衣领处的微型麦克风低声通报:“客人已至,可以准备了。”
此刻,三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服务员身上。他们的目光齐齐投向室内。房间陈设极为雅致古拙,一架绘着水墨山水的紫檀木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。内室灯光温暖,一道挺拔而略显清瘦的身影被灯光投射在屏风上,那人正不疾不徐地斟茶,动作行云流水,自带一股沉淀了岁月的从容。
一个浑厚略带沙哑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,语气平静无波:“贵客临门,请进来坐吧。”
这声音……寒酥鼻尖蓦地一酸,几乎要落下泪来。他猛地挣脱了霍言诏的手,几步便绕过屏风。
然而,看清眼前之人时,他愣住了。
来人一身质地上乘的黑色立领唐装,身形挺拔如松。及肩的长发黑中夹着醒目银丝,在脑后利落地束成低马尾。最令人诧异的是,在这光线柔和适宜的室内,他竟戴着一副款式简洁的黑色墨镜,遮住了大半面容。
寒酥嘴唇微颤,迟疑地、轻轻地唤了一声:“……师父?”
那正在斟茶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。戴着墨镜的男人缓缓抬起头,“看”向寒酥的方向,语气依旧平淡,仿佛只是接待一位寻常访客:“来了。坐。”
眼前的人,声音、身形、那股沉静如渊的气度,分明就是师父非衣!可这身打扮,这遮住眼睛的墨镜,这过于平静甚至疏离的态度……又让寒酥感到无比陌生。他几乎是机械地挪到桌边坐下,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,生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幻梦。
“外面的两位小友,也请进来吧。” 寒非衣再次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心神微凛的压迫感。
霍言诏与萧南风定了定神,一同绕过屏风。
站在他们面前的,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、面容已染风霜的中年男子。若非知晓其身份,单看外表,很难将他与那神秘莫测、掌控着偌大“云境”的老板联系起来,更难以想象他便是寒酥口中那位武功盖世、惊才绝艳的师父。
萧南风率先开口,语气带着试探:“都说云境老板神秘莫测,从不轻易见客。没想到我们今日如此幸运。莫非……寒老板是知道我们要来,特意在此等候?”
寒非衣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,浅啜一口,语气平淡:“萧队长说笑了。寒某并非能掐会算的神仙,如何得知诸位何时会来?” 一句“萧队长”,已表明他对萧南风的身份了如指掌。
霍言诏的目光则锐利地落在寒非衣的墨镜上,直言不讳:“这室内灯光柔和,并不刺眼。寒老板为何还要戴着墨镜?莫非……” 他顿了顿,说出了最直接的猜测,“是眼睛有疾,不便示人?”
如此直接的询问,在初次见面的场合近乎失礼,带着明显的咄咄逼人。霍言诏需要确认,眼前这个“师父”,究竟是真是假,又有何目的。
寒酥闻言,心立刻提了起来,担忧地看向师父,脱口问道:“师父,您的眼睛……可是受过伤?”